那種隻存在于傳說裡的靈藥,想要找相關信息,何其困難,他隻能寄希望于門主給的丹經。
直到神夜門一行人抵達丸澤森林周邊城鎮,十五還手不釋卷,薄薄的一本丹經快要被他翻出花兒來。
原城此時人聲鼎沸。
混沌九花即将出世的消息,借由聖音寺傳遍天下,但凡手裡有點權勢或能力的人,無不想要奪得此花。
一時間,不僅是天璇國境内衆人,連魁星大陸第一大國天樞國的人,也有不少動了心,啟了程,落腳在這原城。
原城作為天樞和天璇兩國邊境線上的小城鎮,向來本本分分,安安靜靜。
這次混沌九花的消息,為原城引來了意想不到的洶湧人潮。
窄小的道路不說行車,就連行走都嫌擁擠,每個人都隻能緩慢前行,加上原城濕熱的天氣,人群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液體,艱難地在地面上流動。
道路兩旁堆着擺攤的小販,筐子裡貨架上擺滿了挖靈藥可能用到的鋤頭鐮刀鐵鍬,臨街的鋪面則賣起了昂貴的玉盒與護身符。
靈草嬌貴,采摘後應當立刻放進玉盒保存,以免其失去活性。至于護身符,當然必不可少,寶物周圍必定有龍潭虎穴等待不請自來的奪寶者,多道護身符,多道心安。
客棧大多早就滿員,就剩下一家最貴的旅店沒住滿人。
嘉香樓是原城最貴的一家酒樓兼客棧,訂一間最低級的黃字号房所用掉的錢,已能抵得上原城普通四口之家整整五年的花銷,更别提天字号的最上等房。
蘇輕辭那個怪人,未與染绯他們同行,左護法倒是一路陪同。
嘉香樓大堂櫃台,左護法與掌櫃交涉。
掌櫃抹了把汗:“大人,這、這絕不是我刻意為難您,實在是沒辦法。”嘉香樓的天字号房一共有兩間,兩間全都被君正園提前定下了。
左護法在櫃台上碼了一堆金子,掌櫃拒絕一次,他就多往小金山裡加一個元寶,談判方式簡單粗暴。
掌櫃看得牙發酸。
“行,”掌櫃狠下心,“我幫您問問三皇子殿下。”
話音剛落,掌櫃眼睛一亮,君正園剛好跨過門檻進大堂來。掌櫃佝着身子,将情況簡單描述給君正園聽。
君正園一雙眼睛不看掌櫃,卻落在染绯身上。
左護法有所察覺,皺眉側了一步,擋在染绯身前。
君正園不悅地咬緊牙關,一個字接一個字蹦出口:“你說是誰想要天字号房?”他早就注意到櫃台上的小金山,知道掌櫃不可能不心動。
掌櫃賠笑,轉過半邊身子,五指并攏指向左護法及染绯,介紹道:“正是這位老爺和他夫人。”
左護法吓得跳起來:“别别别别瞎說,她不是我夫人!”
沒想到君正園反應也大:“她不是!”
染绯從儲物袋抽出手持鏡,左瞧又瞧,對小桃裝扮手藝十分滿意。她今日穿一身羽扇豆藍,嫩得能掐出水來,剛準備笑話左護法沒品味,竟然否認得那麼幹脆,就從鏡子角落裡看見一張由遠及近逐漸放大的臉。
消失許久的蘇輕辭來了。難怪左護法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得跳腳,原來是怕他主子誤會。
可是,君正園急個什麼?染绯收起鏡子,視線不解地繞過左護法,望向君正園。
蘇輕辭一腳踹翻漏窗牆後,便直接離開蘇宅,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神夜門各個據點暗訪一通,把據點負責人們吓了個半死。
好端端的焚幽節夜晚,硬生生被他搞成了“大逃殺”,誰要是做的不好,觸犯到他底線,那就保不住項上人頭。
蘇輕辭忙活一夜,不停地燃燒靈力、搜魂殺人、開啟傳送陣法。直到天方破曉,靈力耗盡,身體疲憊不堪,他才感覺心安,好像終于擺脫掉什麼畫面。
他随便找個據點修整半日,随即啟程前往原城,路上繼續随機抽取“幸運兒”檢查工作進展。
途中收到左護法傳信,得知他們已抵達嘉香樓,便直接過來了。
結果一進來,看到的又是染绯含情脈脈地與别的男人對望。
真礙眼。
她那晚說過的話,穿過漏窗牆,從他記憶深處浮現,大肆叫嚣着,“其實是因為蘇輕辭,跟你沒關系”。幸好十五不在櫃台前的這群人中,不然,他說不定會忍不住讓某人血濺當場。
君正園滿懷敵意地怒瞪蘇輕辭。
蘇輕辭戴着标志性的半臉面具,滿身的殷紅,鮮豔似血,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從衣擺落下幾滴鮮血。
蘇輕辭背着光,面部陷入陰暗裡,而原城極其熱烈的陽光,又讓他的發絲亮得刺眼。
半明半暗,半虛半實,真真像個畫本子裡走出來的魔頭。
染绯目不轉睛,忽然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