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看阿巧冷了臉,立馬自打嘴巴:“是我錯了,我這張破嘴,明明想讓姐姐開心,卻總是惹禍,真是該死!”
“行了行了。”阿巧不耐煩聽他說話,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有什麼事兒快說,别耽誤我回屋子裡敷鮮花膏子。”
小太監疼的差點兒叫喚出聲,又不好表露,幹笑了兩聲:“還能有什麼事兒,還不是這位縣主有什麼異常,平日裡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有什麼奇怪舉動……”
每次都是這套說辭,阿巧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除了那日沈昭儀闖進來,沒人再來找過她。再說了,她得了風寒,藥裡還放了東西,讓其遲遲不見好。連殿門都出不去,還能有什麼異常。”
小太監:“師傅叮囑過,這丫頭看着無害,實則心眼兒比蓮藕還多,姐姐别小瞧了她。她有沒有從姐姐這兒套話?”
外面的雨水飛濺進來,有兩滴落在阿巧的衣袖上,上面兩支翩翩而非的暗紋蝴蝶被暈染了大片。
這是她今日才新換的衣裳。
“她能問的無非就是外面的情形,這些事人人都知道,要麼就是讀些書,念幾句詩,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扯上幾句,再多的便是教我做幾個養顔方子,做些酸棗兒吃。”
阿巧已經極度的不耐煩,安排自己盯着她,可沈陰陰是縣主,徐皇後三五不時也會派人來送些東西,自己還能把人綁起來,不讓她出去嘛?
所以,有些事情,沈陰陰問上幾句,她也如實回答。不然哪天,她從别人口中得知,豈不是懷疑了自己的身份?
“她幾乎就沒出去過,就算有再多心眼子,足不出戶,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就算她真有異常,我一巴掌就能把人打倒,難不成是信不過我?”
阿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從荷包裡掏出幾個酸棗子吃,顯然已經不耐煩到了極緻。
小太監不敢再問,谄媚道:“好好好,姐姐怕是累了,我送您回房,給你捏捏肩,捶捶腿。”
“呸,哪就用得着你了?”
“我無用,卻也是能幫上幾分的,姐姐不是要回房敷鮮花膏子,我就在您身邊打下手,也方便不是?”
阿巧心想也是,任由他半推半就的拉着走,小太監眼尖的瞥見花壇中被風雨吹落的花瓣兒,笑道:
“還是姐姐有先見之明,摘了做膏子,好過被吹落泥濘糟蹋了。咦?那是…….”
阿巧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花壇泥土中除了鋪滿了落掉的花瓣兒,多是些不知名的綠草葉子。
“怎麼了?瞧見什麼了?”
小太監搖搖頭:
“沒什麼,隻不過瞧見一種家鄉随處可見的草,能割下來喂牲畜,又能煮水治病,沒想到宮裡竟然也有。”
阿巧擺擺手,在她眼裡那些個綠葉子與她而言都是一樣,沒什麼區别。
“趕緊走吧,哪那麼多廢話……”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花壇深處那片綠油油一片的荊芥,任由風吹,若是湊近了細細的瞧,便能發現每顆荊芥都有被采摘過的痕迹。
……
雨下的又快又急,噼裡啪啦掉在油傘面上,急促的步伐,令人無端心慌。
“安王殿下,您慢點兒……”随身伺候的老内侍撐着傘,腳下步子很快,心驚膽顫的看着前方身形急促,跛腳前行的安王。
身後的話,他充耳不聞,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身上覆着一層幾近透明的輕薄油衣,雨滴上去,順着油衣滑落。
從太極殿出來,他滿心滿腦想的都是徐皇後說的話,身側的左手成拳,緊緊握着什麼東西。
“殿下您慢點兒……”
身後的老内侍話沒說完,眼瞅着安王拐了個彎兒,與一個埋頭而來,腳步匆匆的太監撞上了,這一撞可不輕,兩人皆摔倒在地。
“诶喲,你這龜兒子,眼睛不看路,沖撞了殿下,真真該死!”老内侍扔了傘,一邊攙扶地上的安王,一邊對着那小太監破口大罵。
小太監似乎是吓着了,愣愣的埋頭不吭聲,老内侍憋了一肚子火兒想要發洩在他身上,還要再罵,卻見那小太監起身,一溜煙兒跑了。
“嘿,你這小王八蛋…..”
“算了,随他去吧。”
老内侍不甘的撇撇嘴:“殿下,您就是心太善了。傷哪兒沒有,奴去叫太醫……”
“我沒事兒,不用了。”安王擺擺手,狼狽的站起身來,超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你見過這個小太監嗎?”
老内侍搖搖頭:“沒見過,不過….方才倒是看見他腰間袛福宮的玉牌,應是沈昭儀宮裡的人…”
安王聞言看着那小太監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