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卧室,客廳…就房間的布置來說,這裡的環境和位于二十一保護市的公寓一樣。
沈延卿還特意打開窗伸出手——晚風拂過指尖,送來海水的濕鹹眺望,遠處眺望看到界壁橫貫海中的銀色光芒。
要說有什麼漏洞,那大概就是過于幹淨連一根貓毛都找不到的沙發。
沈延卿枕着靠墊橫,躺在自己熟悉又不那麼熟悉的沙發上。
太安靜了。
[橘貓先生,橘貓先生啊—橘貓先生?]
[在呢在呢~]
意識海裡叫到第三聲,那面來傳來聽起來不是那麼專注的男聲,其中還間雜着“叮鈴咣啷”帶着模糊的“double kill”的背景樂。
[…你在打遊戲?]
[昂~你不用我陪你進去,我總不能在外幹等着吧,會等成貓貓石的。]
大貓保镖半點沒有被抓包的窘迫,理直氣壯還賣萌。
沈延卿抱着抱枕翻了個身,壓低聲音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橘貓先生,你剛剛問我會選擇彌補過去的遺憾,還是珍惜現在擁有的快樂…]
貓貓“嗯嗯啊啊”的應着,背景樂還在響:[triple kill!quadra kill!penta kill!]
沈延卿也不在意,人類有時候和自己貓咪說話就是不需要回應:[我不能都選啊?]
意識海裡,男聲低笑,反問他:[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是全要?]
[是啊,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不過沈延卿同志你還是小朋友。]
小孩子不是不能都要,隻是小孩子沒有能要的能力。
沈延卿也不反駁他,思考着旅社的房間這樣的布置,到底是因為屋子本身就會根據入住者的記憶改變房間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思考着,思考着,想法就不由得跑偏了。
熟悉的環境,帶來的錯覺。沈延卿不由得想到那些在家休息不用上班的周末……
他會整理房間,做上一頓美味的早餐,端着飲料和零食,就像現在這樣躺在沙發上。
二十一保護市陽光正好,曬夠太陽的橘貓先生從窗台懶洋洋地跳到沙發上,用尾巴耳朵狀似無意地“挑釁”自己的人類。然後沈延卿當然會抓住它,把臉埋在貓咪被陽光曬的肚皮,深吸一口。
沈延卿在溫度和絨毛帶來的滿足感裡思考過 “橘貓先生上輩子也是貓貓嗎”這種哲學的問題。
“喵!”那時候橘貓先生隻是貓,隻能用“喵”聲表達。
沈延卿也并不指望自己的貓咪回答自己,隻是自顧自的說:“既然我把橘貓先生你養得這麼肥美……”
“喵?喵喵!” 貓咪不會說話,但它聽懂了,并且氣得喵喵叫。
“啊不胖不胖,橘貓先生你隻是有點毛茸茸。”沈延卿忍不住笑,等他笑好了,笑夠了,又自顧自地把本就沒有離開大橘摟得更緊:“所以橘貓先生你下輩子也繼續做我的貓咪吧。”
會有這樣的想法,大概是人類生命有限,才總是會對年華、歲月、前世今生有非同一般的幻象願景。
人的今生,到底是來世的因,還是前世的過,誰也說不明白。
沈延卿隻知道的是,哪怕是同樣的布置,看似熟悉的環境裡,如果沒有橘貓先生在身邊的話,就會少些什麼。
他把橘貓先生當成家人,早在橘貓先生變成人之前就已經如此。
如果,一定要在過去和現在選擇的話……
沈延卿閉上眼睛,好像隻是休憩,又好像沉沉的墜入夢裡。
那些霹靂咣啷的遊戲背景樂模糊遠去……
他聽到有人在唱歌,呢喃卻悠長,伴随着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海風吹拂肌膚,那些聽不清歌詞的字眼漸漸清晰,陌生的語音變得能聽懂意思,似乎有聲音呼喊卻不那麼真實。
“也許因我從開始就看到了真實。”
“你不能愛我同愛天空,你擁有我勝過海洋擁有水滴——”
“向繁星訴說,一開始就知道的結局……”
水滴從萬丈清空而來,落在少女臉頰。
姚墟千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雲台高處一眼無垠星空璀璨。
上個月剛剛終于度過自己遲來展翼禮的丹丘王姬,伸手觸碰自己的臉頰。
她注視指尖的水滴,遲疑着:“下雨了?”
“啊?啊?哪裡下雨了?”一身彩衣的紅鸾擡臉:“沒有啊?王姬你睡迷糊了吧。”
沒有下雨嗎?這裡是姚宮雲台,整個丹丘的最高處,自己臉上的水滴哪來的?總不能是……
姚墟千冶小心的斜了紅鸾一眼,這一眼紅鸾剛開始還沒理解,可她看王姬的視線停留在自己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