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個感覺在說,橘貓先生的脾氣一直很好。
它是隻懶洋洋的大貓貓,喜歡癱着肚皮躺在窗台上前曬太陽,每到飯點自然醒來,為不吃加了大塊胡蘿蔔還不加鹽的貓飯,使盡貓身解數。
我會對他一見鐘情,為什麼一見鐘情?
隻是單純的因為他是我的貓,或者是對方符合自己審美的樣貌嗎?
不是的。也許在萬鈞的眼裡“我”是朋友,但最初的那個“我”一定愛祂。
曾經的“我”真的很愛祂——這樣的認知是如此微妙又新奇。
當掌心貼上柔軟臉頰的觸感都變得不同尋常。
也許萬鈞并不完全明白沈延卿此刻的想法,他隻是在自己的人類觸摸自己臉頰的時候,配合的歪過頭蹭了蹭。
哄好自己的人類嘛,對貓貓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橘貓先生, ‘我’ …你的朋友做了什麼?”
“明明輔助,一個不小心就去打野,挂了後客串個背景闆就能回來,偏偏又要當别的隊伍的救世主,再後來當個配角結果非要力挽狂瀾……”
“…都是我幹的?”
“硬要說的話,是‘你們’幹的?”這似乎的确有些不好形容:“一次兩次倒也還好,次數多了,我就懷疑啊,祂是不是本質上就有自我毀滅的傾向。”
無論輪回多少世,哪怕已經“我”不是“我”,面對相似的時候,總是會做出相似的回答。
“哦,所以你總是在擔心我。”
“是啊是啊。有愛心是好事,但是年輕人還是要量力而行的。”弱小年幼的人類啊,就是這麼讓貓操心,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沈延卿笑了起來:“那你不要擔心。我和祂不一樣的,就現在看來,我沒有勇敢到‘遺傳’舍身取義這一點。”
我和祂不一樣的。沈延卿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那些通天徹地的偉力。
我和祂不一樣的,因為我有親人有朋友還你。
那麼橘貓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曾經那個“我”愛慕你呢?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這一點萬鈞不說,沈延卿也無從考證。
也許将來有一天吧,當萬鈞懷着同樣的感情愛上沈延卿之後,沈延卿會告訴他這個秘密。
也可能有些秘密“小心眼”的人類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沈延卿推開門,沒有刺目的光線和想象中老舊的家具。甚至,有一瞬間門裡什麼都沒有,呈現出數據錯位似得黑白雪花閃爍。然而在人類青年的身影映入“門”能鎖定的區域後,房間内的景色從扭曲的黑白雪花發生變化。
多種鏡像交疊不停的交換閃爍。殘留着曾經精心雕刻的古樸花紋的石柱,明明該是二樓卻能看到露台下方千仞絕壁,遠方天地銜接,月光照亮海面一點……
遠古異域浮現出的實景凝固就這着來自過去的夢境殘影映入人類的眼瞳之前,萬鈞打了個響指。
原木的餐桌,白色的地闆,現代化的灰色沙發還殘留着沒有清理幹淨的幾根貓毛。
沈延卿眼睛微微睜大了點,眼前的鏡像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他的家。
或者說,這看起來像是位于第二十一保護市的,他和橘貓先生的家。
但也隻是像,因為身邊的大貓沒有快樂的跨進去巡視領地并滾到沙發上。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萬鈞詢問。
沈延卿思考了下:“如果不用呢?”
“那就要問你第二個問題了。”萬鈞側身伸出兩根手指:“卿卿你是會選擇彌補過去的遺憾,還是珍惜現在擁有的快樂?二選一,不能都要。”
————
不要在夜晚離開自己的房間。
沈雲曦是記得旅社老闆這句話的。
按照論壇上的說法,遇到這樣的異常區域,你一定要牢記規則。
規則在很多時候能避免麻煩,甚至救在你的性命。
沈雲曦是知道這一點,但她天生就是個很厲害的靈能力者。無論是裡世界,異位面的敵人,都很少有能對她造成傷害的。
更多時候她是在小心控制自己的力量不和異常事物接觸,以免給自己的家人帶來麻煩。
所以,當房門閉合,靈性追蹤又一次失去對兄長存在的模糊感知時,沈雲曦反手再次打開門一步踏了出去。
如果她這時候回頭還能在門縫閉合前看到于挽嶽有些驚訝并十分懵逼的臉。
奈何沈雲曦沒有,十九歲的女孩甚至是冷着臉從前從了幾步才想起自己把于挽嶽一個人扔在房間。
兔子裡面有人和馮七叔一起。
于挽嶽身邊現在隻有她,如果遇到危險靠那隻小白貓嗎?
當然不行,這太危險了。
沈雲曦回身拉開房間門,準備給需要人保護的“廢材”大姐姐留下至少銅牆鐵壁式防禦手段。
這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可當她再次拉開門,率先聞到的是海水的腥甜。
海風吹過,窗口彩色的貝殼風鈴發出悅耳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