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老式油燈内燭火晃動,将影子拖得細長,行李箱滾輪碾壓木質地闆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
[我們走了很久。]
從和小夥伴們分來開始算起,沈延卿在那隻所謂的“鼹鼠”招待員的帶領下已經轉過數個拐角,但凡有點空間感的人都會意識到,他們走過的範圍早已超過旅店從外看上去的大小。
如果是其他人,跟在敵我不明的超凡生物後面走在這樣好像沒完沒了的長廊,大概多少會有些緊張的。沈延卿卻沒有這樣的實感。
意識海中有另人安心的聲音自然而然的回答他:[空間折疊,不算新奇設計。]
于是,走不到頭的走廊和長廊兩側各有風格的房門變得好像一場參觀。
[這扇門居然沒有把手,很有未來的科技感,我有點想知道房間裡面。]
[更喜歡這種?不是原始風格派了?]
[原始風格派?]
[哈哈哈哈,兩個蒲團,一個木桌對着窗外開始喝茶。]
[哦,那也喜歡。]
自然的風景讓人心情愉快,随性而為也符合懶人思維,但審美是多元化的。
要不是情況不對,沈延卿都想拿着相機拍攝幾張,到時候發在欄目裡也算是一種特色宣傳。
橘貓先生知道了他的想法哈哈哈笑,調侃說他是天選打工人。
直到帶路的“鼹鼠”君,在某個拐角後突兀的失去了蹤迹。
[要薅回來嗎?]
[不用了吧。]
帶路的“人”突然失去蹤迹,無非兩個可能。
一是旅社的主人其實對他們心懷惡意,成功将他們分開後已經準備動手。二是鼹鼠君已經引導他走完必要的岔路後,接下來他已經可以憑借自己找到自己的房間。
青年視線穿過仿佛吞噬光線的寂靜長廊,落在走廊盡頭,刷着一層白色新漆的房門和周遭自帶歲月氣息的其他屋門不同。
應該就是這裡,沈延卿做着判斷,手裡的鑰匙成功轉動鎖眼。
在他推開這扇門之前,橘貓過分輕盈踩上到行李箱,晃着尾巴。
“咳咳,你知道的,我有一個朋友。”
貓咪在說話,看起很軟和毛絨絨的腦袋瓜微仰着,誘使人類青年伸出手,對着他敦實的軟肉——戳。
“嘿!說正事呢。”
“啊抱歉。”青年沒什麼誠意的表達歉意,同時手法熟練的撓着大橘的下巴:“但是橘貓先生,我有一個朋友這樣的開頭,一般都是說自己。”
“真的是我朋友。”
“哦。”沈延卿好像不走心應着,那精湛的撸貓手法,讓大橘舒服到直哼哼。
“嗯哼…哎呀,好啦~”
“嗯嗯,好。”
沈延卿當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的貓會說話,也試圖從那張毛茸茸的貓臉上看出威嚴一類的氣質。很遺憾的,他失敗。
‘任誰也沒有辦法對着一隻胖乎乎的大橘嚴肅起來吧?’——沈延卿這樣想着,手上動作沒有停。
貓貓長歎,像是在為自己過于可愛,而“無可奈何”。
一點绯紅色的火焰點燃三維的布景,“橘貓”形象的布景紙片似得被點燃,燃起火焰的部分在眨眼睛被替換成另一個形象。
等沈延卿回過神來,就下意識的移開手。
原本蹲着橘貓的地方,身高腿長男性坐在行李上。
男人歪過頭,把下巴送回沈延卿手上,金色的眼瞳裡噙着淡淡笑意。
“嗯~怎麼,不撓了?”
會說話的貓很可愛,如果它嘟囔着給沈延卿來上一段——“貓貓我啊,也見過很多年輕人,年級輕輕有自我毀滅的欲望,将這種自我毀滅的欲望掩蓋在奉獻犧牲的行動之下,隻為獲得精神滿足。提問,沈延卿小朋友是這樣的人嗎?”的哲學思考。
那沈延卿會順着它的話說,去思考它的問題,做出“自己還是挺熱愛生活的回答。”
可當問出這個問題的是自己的男朋友,人類的注意力就會不受控制的偏到其他地方。
“你的那個朋友是‘我’嗎?”
萬鈞沒有承認,也沒否認,他金色的眼瞳裡倒映着沈延卿的影子:“很明顯?”
“非常明顯吧。”甚至有一種和自己男朋友讨論起前男友的錯覺,他再次确認着:“朋友?”
“真的是朋友,好朋友。”大貓貓彎起眼睛:“卿卿~小心眼呀。”
再一次的聽到“朋友”這樣的确認,沈延卿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怅然。
說不上這到底是什麼感覺,隻是想到飄落葉子,銀白之海上好似日升月落的星辰,最後凝聚在眼前戀人帶着溫柔笑意的眉眼上。
他是不會這樣笑的,至少以前他是很少這樣笑得。
這張讓他一見鐘情的面容可以是恣意的,威嚴的,在戰争的到來的時候,帶着堪稱天真的殘忍和果決,偶爾的也會是不耐煩,或者說有點暴躁。
他不會這麼溫柔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