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級落隊的同學們彙合時,非常情理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地,她看到了領頭的顧茗。
她之前大概提起過?顧茗身為班長确實十分全能,每一門學科的成績都在班級甚至學校裡名列前茅,可唯有一點不足之處——便是體育。
她們班班長啊,上知天文,“下肢殘疾”。
……當然,一句玩笑。
顧茗見到她,眸中露出驚喜,似乎想喊一聲“林老師”,卻因為還在跑步開不了口。
再往後看,顧茗後面是一溜兒她們班的同學,整整齊齊跟小蘿蔔頭似的。
不愧是她的好班長。林慮在心裡狠狠誇獎了一番顧茗,像這樣帶着掉隊的同學們,還省了她滿操場一個一個“捉人”的功夫。
遇到的時候還剩最後半圈,200米。跑完之後,衆人包括已經在集合點站好的大部隊都是一臉疲态。
看着幾名同學歸隊,林大小姐終于懶下身子,幾乎是帶着些“撲”的意味,向季常殷那邊去。季常殷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沒讓她撲進自己懷裡。
計謀沒有得逞的某人撇撇嘴,帶着些許憤怒,直起腰來問對方:“為什麼要躲?”
季常殷張口,卻發不出任何音節。繼而她輕輕地壓出一聲歎息,是“妥協”的前言。
将人拽回懷裡。
林慮将腦袋埋在她的胸前,到肩膀。或許是靠着鎖骨的這一片地方?其實感受不是很清晰。
隻能聞見,季常殷身上那原本經久的薄荷香竟罕見地淡了又淡,幾乎要消失,轉而被另一種更加令人心動的氣息所置換,所掩蓋。
“好啦,”林慮的背部被輕拍,“去吧。你要再抱一會兒,恐怕全校都能知道咱倆的關系了。”季常殷話裡摻雜着無奈,“不是還不想公開?”
“唔……好吧。”林慮承認自己的确還不想公開,尤其是那種廣義上的,讓全世界人都知道她倆關系的那種“公開”。
季常殷太懂說什麼能讓她乖乖聽話。
“那麼……”戀戀不舍的語氣,仿佛拿跟麥芽糖一般的香甜黏膩。林慮伸手攬住對方的腰,收緊,用力勒一把,又瞬間松開。
她終于仰起頭,注視着對方的眼睛,wink一下:“再見咯,季老師~”
“嗯,一會兒見。”
*
大課間之後,季常殷和林慮都沒有課。于是獵人再一次鋪開獵網,小狐狸再一次心甘情願地被捕捉。
十四班在十五班之後進場,相應地,也在十五班之前退場。有意無意與季常殷擦身而過時,那個人握住她的手腕,往她手裡塞了一張小紙條。
紙上很潦草地寫了四個英文字母——c、o、m、e。
「Come。」
無需多語。這四個字母表達出的意思已經足夠。
龍飛鳳舞的字體,讓人難以想象是在什麼情況下寫出,卻還是忍不住去想。
她跟着班級的隊伍,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然後,将要站上平台時,似有所感般地腳步一頓。
低頭,斂眸,雙手扶住欄杆,她看到了一樓樓梯口的一道身影。分明和她隻相隔了43名同學,卻又仿佛隔了一個光年那麼遠。
忽然樓梯口的身影動了,似乎要擡起頭看看上面。
林慮扭過頭,提步出了樓梯間。
于是下面一樓的人隻看到了一抹匆匆忙忙的燦若春華的背影。隻是一道身影,足以滿足一天的好心情。
進入英語辦公室,裡面竟是一個人也沒有。正當林慮疑惑着,門被打開。進來的人是季常殷。
“怎麼沒人啊?”她問。
“你希望有其她人嗎?”被反問。
林慮在心裡小小地掙紮了一下,随即放棄。
她坦誠:“不希望。”
“那不就對了?”季常殷走到自己辦公桌後,坐到躺椅上,“她們這節都有課。”
“所以,季老師的意思……”林慮跟着走過去,“這間辦公室,在将來的45分鐘裡,都隻有我們兩個人?”
“嗯哼。”季常殷伸手,從兜裡掏出一顆糖,“林老師這麼想,倒也沒什麼問題。”
她将手上的糖果夾在指尖,刻意将手伸遠,放在林慮眼前輕輕晃了晃。
“要麼?”像是在勾引,“嗯?”
回答當然是肯定。
“要。”林慮說着。
伸手就想要去奪。
季常殷仿佛早有預料,在她将觸碰到的一瞬間縮回手,身子順勢往後仰倒在靠背。她掀眸,帶着些挑釁般看向面前站着的林慮。
“撕拉”一聲,包裝袋被撕開。她慢悠悠地擡手,把白色糖果放入口中,用牙齒輕咬夾住。
很清脆的一聲響聲,是牙齒與糖果相觸碰的聲音。原本這道聲音應該很細微,可在這個時候莫名就很響,很清晰,很明顯。
雪白的糖果上下是與其幾乎一色的細膩的貝齒,再往周圍看……目之所及是绯紅的雙唇,被肌膚包裹着,像是素白世界裡無意間闖入的唯一的蘼蕤。
仿佛輕咬叼住的不是糖果,是她的心。
連原本帶着挑釁的眼神也一點一點軟下來,甚至變成了“挑逗”。季常殷懶懶散散地半躺着,指尖輕點唇間,或者說,唇間叼着的糖果。
緊接着是不甚清晰的一句“過來”。林慮其實并沒有聽清,但已經下意識地傾身湊近。
四目相對。氣溫在攀升,暧昧的氛圍蔓延,她們呼吸糾纏,鼻尖相抵。
仿佛下一秒就要唇齒相依,順理成章地親吻。
然而——
林大小姐總是不走尋常路的。
刹那間,林慮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同時趁着季常殷不查,将手伸向對方的衣服兜。
下一秒,被捉住。
呼吸驟然亂了節拍。林慮再度擡眸,又是一次對視。視線交觸的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輕輕扯了一下。
重心于是不穩。她向前傾倒過去。
順理成章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淺嘗辄止嗎?
季常殷用緊緊鎖住她腰間的雙臂告訴她,還不夠。
當然還不夠。遠遠不夠。
歸功于這幾日來孜孜不倦的“練習”,林慮其實已經學會在接吻的時候換氣了。然而,這一次實在是事發突然,加上她才剛學會不久。
季常殷看着幾乎是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臉上的绯色愈發明顯,像是要被燒着。
——被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