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對了，我上次問你的來着。”林慮窩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摁遙控器，季常殷坐在旁邊，聽到她的話，從鼻腔裡輕輕哼出一個“嗯？”。

尾音上挑帶着疑惑。真是……勾人得不得了。

林慮承認自己就被勾到了。

“那個，”她将遙控器扔到一旁，“你打算，跟家長們點對點私發成績嗎？”

“你覺得呢？”季常殷輕飄飄地反問。

“我覺得啊……”林慮呢喃，垂下眸來思考。

季常殷是一個很好的老師，為人和善，也溫柔。雖然她總是給陌生人透露高冷的，不近人情的一面，但相熟下來就會發現，她其實很好相處。

林慮想起上次自己問她作業有沒有改好時，她說的那句“沒布置”。初一的英語任務确實要輕松一些，但是敢在開學頭幾天不布置作業的人還是寥寥無幾。

這不是不負責任，相反，這是對自己課堂上教學質量的一種自信，是傳統教育下“和諧”與“創新”的體現。

對待教學，她總是一絲不苟的。

“你會私發。”

是一句肯定句。

林慮擡眸，看向旁邊。

季常殷勾唇，倏然笑了。

“你怎麼知道？”季常殷的笑意蔓延至眼角，又攀上眉梢。她從前面的茶幾上拿起手機，解鎖，往林慮那邊靠近了些，打開對話框遞給對方，明晃晃的是一溜的“xx爸爸/媽媽”，她看了眼屏幕，“我昨天晚上回去才發的。”

林慮随便點開一個，臨時會話，就隻有一張分數條和對方回複的一個“收到”。幹幹淨淨。

“就，直覺吧，”林慮支吾着搪塞過去，“第六感嘛。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的。”

季常殷挑了挑眉，“好吧。”

第六感很準嗎？她在心裡苦笑，要是能猜出她掩埋了八年的心事就好了。

林慮跟着季常殷也将各科分數點對點私發給了家長，無疑得到的也是一溜兒的“收到”“謝謝”的話語。

國慶假期之後，同學們返校便是月考的表彰大會。每個年級總成績排名在前兩百名的學生可以獲得綜合獎狀。除此之外，還有各個學科的小獎項，以及與三愛分相關聯的好少年獎狀。

她們班倒真是收獲滿滿。幾乎人手都有一張獎狀。

轟轟烈烈的月考過去之後，生活又回歸到平平淡淡的教學中來。

林慮和季常殷倒是形成了一種默契，先講評試卷，試卷講評完之後再挑時間讓同學們再做一遍。

無疑是一項不錯的決定。

＊

這天，林慮去英語辦公室裡找季常殷。

還未進門呢，就看到走廊的牆上趴了一排學生。藍白色的校服，黑色的長褲，整齊劃一得令人驚歎。

林慮遠看被吓了一跳。

按往常來說，這壯觀景象，隻有在徐儉華的辦公室才能看見——考試成績下來，國慶假剛過那幾天，他每天都要揪十幾二十個成績不好的學生，每節下課都到他辦公室門口罰站，一站就是一天。

林慮擡眼，看一看辦公室的門牌。

英語教研室D，沒毛病啊。

她在低頭看一眼旁邊某同學手上拿着的紙張。是……英語單詞默寫紙。

噢，那沒事兒了。

正常，正常。

林慮平複了一下心情，敲門。

“咚，咚，咚。”

不緊不慢的三聲。

季常殷正在辦公室裡批改默寫的訂正和重默。裡面和外面一樣喧嚷，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沒細聽敲門聲，隻當是哪個比較懂禮貌的學生，便随口應了一聲“進”。

“季常殷，”林慮喚她，“你……”

欲言又止。

辦公室裡筆尖和紙張摩擦的聲音齊刷刷地一頓，又不約而同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