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惹她不高興的會不會是自己。林慮掩眸,希望……不要是吧。
不然自己可要愧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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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的第四天早晨,轟轟烈烈的月考随着最後一科試卷——語文的批改完成,而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莊舟通知林慮可以登陸内網查看學生分數的時候,她正在廚房無所事事地看着面前某人做飯,順便給那人端個茶遞個水的打打下手。
而季常殷就是那個“某人”。
林慮回莊舟消息的時候順帶看了一眼手機,才七點二十一。她又擡眸,看向面前忙忙碌碌卻仍然看起來賞心悅目的季常殷,思緒回到昨晚。
昨天晚上,季常殷和她吃完晚飯之後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機裡最新的一檔綜藝。
綜藝名叫《田園文綜季》,很火。這個“火”不止來自于節目本身的設計,還有一點是因為他們請的特邀嘉賓。
——京城黎氏的女總裁。才二十出頭,但手段果決,很有商業頭腦,且她頗工于心計。
林慮倒是聽那些所謂“上流圈子”裡的人說,這位小黎總“下凡”參加綜藝是為了親手懲治她那進入娛樂圈後绯聞遍地,靠一己之力拉高整個黎氏公關部工資的妹妹,黎家二小姐。
綜藝很好看,笑料也有不少。兩人不覺一同倚靠在沙發上看了一期又一期。待到再回過神來,窗外的天色卻已經是大黑。
林慮挽留季常殷,天已經大黑,雖然兩棟之間離得近,但她一個女生,獨自走夜路終究還是不好。
她本以為季常殷會答應,就像還未租到房時那樣。反正家裡還有一間次卧,自己就算再想,也不可能像上次醉酒時那樣和對方同床共枕。
沒想到的是,季常殷拒絕了。
拒絕得義正言辭,連同林慮心裡因為這一個月的相處而堪堪冒芽的心事,也一同徹徹底底地拒絕了。
她想到了朋友之間的分寸,卻忽略了一點。
——真正問心無愧的人是不會在意所謂“分寸”的。
比如林夕,她就從來不會跟林慮談什麼“分寸”。
“來吃早飯吧,”季常殷溫柔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你幫我端碗。”
“好。”林慮回過神來,拿起廚房台面上擺好的空碗端去餐桌。季常殷将豆漿和包子雞蛋端上來之後又盛了飯,最後才坐下來。坐姿閑散而端正。
林慮從未見過哪個人能将清貴和樸實結合地如此自然。
除了季常殷。
她仿佛天生就該如此清冷淡泊不問世事,然而天道出了錯,讓她在塵世裡摸爬滾打了一遭,讓她站染上了凡塵。
林慮又看一眼手機,也才七點半。
桌上還有幾盤菜,林慮記得家裡冰箱是沒有的。讕延灣旁邊必定沒有賣菜的地方,那麼季常殷就隻能是大清早地出門,步行到實驗旁邊的那片老街區内,同那些攤販們講錢談價,最後再拎着一袋子的菜走回來。
那她得起多早啊。林慮想着都要蔫兒的程度。
“怎麼了?”季常殷看她神色怏怏,“菜不合胃口?”
林慮搖頭,“心髒有點悶。”
高中時那個高冷的自傲的“不可一世”的季學霸啊,怎麼到了如今,也活得跟其他人一樣。
并沒有說“其他人”活得不好的意思。而是在林慮的心裡,那個少女應該永遠不知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