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枕山眠 > 第16章 乞丐

第16章 乞丐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方濋笑着向車内探入個腦袋。

他早便聽聞江念與“四地第一美人”之稱,心中總有些不解,這說他妹妹江緒壹便罷了,怎可能有一男子和她齊名呢?

他見過生得最為俊秀的男子,便是他家公子和常來的嚴公子與魏公子,初見時,也是感慨良多,這玉樹臨風、英俊潇灑豈是常人比拟得了的?

一來二去,心中已然給俊逸劃下條線,覺得再沒有人能越得過去了。

這會他還暗自在心裡同自己賭了把,賭的便是江念與徒有虛名。

然而掀簾内望的那一刹,方濋便知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車内公子一身丁香淡紫色長衫,眉黛青山,雙瞳剪水,面容如畫。

一雙翩翩動人桃花眼似新月浮雲,雙眉則利落如青竹之葉,一張唇不點而紅,鼻高而精巧,恍若孤峰出寒。

一眼看去膚白勝雪,神色淡漠,凜凜散着難以近身的冷冽之氣。

加以身姿高挑修長,更是脫俗出塵,恰好若寒冬之月微掩于薄雲,虛缈難及。長發披散而又以淡紫長簪微盤起部分,飄飄欲仙。

方濋看得呆了,他未曾見過這般俊逸的人物,似乎比他家主子還要勝上許多,他也不是什麼風流儒雅的讀書人,隻不禁感歎道:“江公子生的也太好看了。”

謝塵吾聞言皺了皺眉,瞥了江念與一眼,又冷冷将目光移到方濋身上,“你是沒什麼可誇的了麼?”

謝塵吾早便看習慣了江念與那張臉,如今瞧着也不過平庸之姿,何況誇一男子生的好看,着實逆耳。

車内江念與聽了方濋的話,也是見怪不怪了,隻淺淺一笑,輕聲道:“不必扶我,我的傷好得已經差不多了,我自己來便行。”

謝塵吾同江念與扔下句,“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便快步入了府。

方濋和江念與站在府門前,方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江公子别介意,我們家公子就是那麼個性子,但他絕無惡意的。”

“我知道的。”

人皆道,陌成百姓多柔心弱骨,因而出了墨家這麼個居心叵測的叛族也無一戰之力,硬是被屠了幾座城。

但是,謝地許是同百權那崇武之地相接,百姓多粗犷豪放,亦好武。

謝家是陌成的狼。

因其好武,也因民間常傳,謝家之人多薄情,性子寒涼,鮮有溫熱之感。

連血都是冷的。

江念與少有同謝家人打交道,但單從謝塵吾來看,似乎也沒錯。

江念與擡眼望去,隻見謝府飛檐反宇、繡闼雕甍,屬實一派大族模樣,門前侍衛皆是一身玄衣,立得筆直,皆不似方濋那般跳脫,如他們家主子一般的淡漠,目不斜視,也确實給這謝府添了不少威嚴。

隻是這般講究的府邸對面牆邊卻癱坐着個衣衫褴褛、蓬頭垢面的乞丐,那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謝家大門,一道長而可怖的刀疤穿過左眼直穿至右臉頰,臉上還挂着點古怪的笑。

江念與沒有多問,隻瞥了一眼便随方濋入了府,卻不知那雙混濁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第二日,謝塵吾沒出現,江念與随方濋出門又看見了府門前的乞丐,第三日、第四日依舊如此,他終于忍不住向方濋打聽。

“那人是?”,江念與有些猶豫地開了口。

“誰?”

方濋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那乞丐匍匐于地,嘴裡還嘀嘀咕咕說着什麼,瘋瘋癫癫。

“嗐,江公子,他是不是礙着你眼了?那家夥就是這樣,趕都趕不走,不信你看。”,江念與本來要把他拉住,怎知方濋和他主子一樣身快,隻幾步就到了那乞丐身邊。

隻聽他喊道:“喂瘋子,這幾日不巧,我們有貴客來了。你呢,就礙着我們貴客眼了,别有眼不識泰山啊!趕緊走趕緊走,平日我們也不管你,今日你趕緊麻利點走,别逼我動手啊!”

誰知那乞丐一動也不動,隻茫然地盯着方濋,那眼神怪異,空空地似是什麼也沒有,直盯得方濋後背一涼。

“方濋!不必了!”

江念與見那乞丐可憐,也不忍去為難他,于是攔住方濋,道了句:“不必為難他,我不在意的。前幾日都躺在屋裡,悶的很,也沒在府裡轉過,你還是帶我入府裡轉轉吧。”

“好嘞,”,他又轉過頭對着那乞丐歎了口氣,“乞……不……原公子,當初是我們家公子吩咐了不為難您,我們才忍着沒動手的,但這畢竟是謝府門前,這兒可待不長久,您還是另尋個舒服點的地方待着吧。”

言罷,方濋領着江念與入了府門,邊走還邊歎氣,一旁一個玄衣侍衛也跟上前來,那是謝塵吾特地吩咐了保護江念與的。

江念與不知原委,隻聽見方濋絮絮叨叨道:“唉,真是世事難料呐。好好一個少年郎,竟瘋成這副德性……”

“一夜間滿門被滅,換誰不瘋呐?”,那侍衛搖了搖頭。

“為何被滅滿門?”,江念與聽得雲裡霧裡。

方濋領着他們倆繞入一處庭院,幾棵長勢正好的梧桐生得繁茂,被分割碎裂開的日光從枝葉的縫隙間散落一地。

方濋擋開一片飄飄蕩蕩便要落在江念與身上的梧桐葉,又歎了口氣。

“門外那原公子,名‘衡文’。他啊,本是草野間縱馬奔馳的快活少年,随他父母入陌成經商那年不過十四歲。隻是他家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短短幾年便成了謝地的富商。這原衡文随了草野牧民的直爽豁達,又兼了謝地人的謙遜樸實,再者其生得俊秀非凡,也曾是迷倒萬千女子的翩翩公子呐……”

“他在謝地住得久了,和我們家公子關系也不錯。我們家公子呐,您也知道的,生來性子就有些薄涼,能稱得上好友的,一隻手都能數的完,但原衡文本是其一。”,方濋又歎了口氣。

“那他怎會淪落成這副樣子?”

“江公子有所不知,原家幹的是殺人制毒的勾當!其父暗中制毒入藥,殺人無形,以供養祭天邪術,其母亦是如此,加上其兄姊嚣張跋扈,殺人放火,謝家怎麼可能容得了他們?”

方濋壓低聲音,“兩年前,我們家公子奉命帶府兵百人屠了他全家!原衡文寡不敵衆,隻得跪地哀求公子放過他母親,但公子本便是心中無情之人,何況家主命令已下,他怎可能心慈手軟?而且公子也心知肚明這原家罪大惡極,如若他手軟了,那千餘條性命誰來還呐?”

方濋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原衡文死命護着他母親,公子沒注意,手起刀落,那刀便直直劃在他臉上,後來也就成了那可怖的刀疤呗……啧,可惜了以前姣好面容。”

“滅滿門怎不連他一起?”

“嗐……那是因為公子覺得原衡文不知家中事,本便無辜,不應代為受罪。當時家主心意已決,不肯松口,公子便在家主那生生為他跪着求了三日的情,這才留下原衡文的命來。”

方濋撥開擋路的枝桠,“都道公子無情,可公子到底心腸是熱的呐。隻可惜那日以後,原衡文便瘋了個徹底,活的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就死在那夜來得痛快些。”

“你都和江公子講的什麼呀……”,旁邊那侍衛有些不滿地瞧着方濋,“可别壞了江公子的心情。待大公子怪罪起來,要拿你是問的。”

“嗐……是我不好,江公子可别将方才那話放在心上。”,方濋撓了撓頭,谄谄一笑。

江念與輕輕搖了搖頭,識大體地沒再問下去。

他不知随方濋走了多久,隻見眼前是幾叢潇潇随風動的單竹,細細的竹葉藏在怡人春色間,不争不搶。

竹下擺着把百年杉木琴,琴身右側有些梅花斷紋,溫潤雅緻,旁側紅木桌案上擺着個镂空香爐,熏香随着缥缈輕煙,在周遭散開來。

隻是方濋和那侍衛見了那把琴,仿佛見了什麼神仙聖人似的,都沒再說話。

隻見倆人對着那琴站定,垂頭推手行了個禮,表情有些許悲傷。

又聽得方濋口中輕輕念——“我倆還有貴客要招待,不能久待,還望夫人别怨我倆怠慢了。”

言罷這才退幾步帶着江念與緩步離開了那兒。

“方才……”

“那琴是夫人的,夫人仙逝後,家主不容人去碰那琴,已經十幾年沒人彈過了。”

方濋覺得鼻子發酸,“夫人是個活菩薩呐!怎就福薄……唉……以前家主總在一旁坐聽夫人彈琴,如今卻是一點琴聲都不想聽到,他這輩子恐怕隻聽得進夫人彈的琴了。

“高山流水,知音已去,再不聞曲聲……”

三人走走停停,這偌大謝府像是怎麼也走不到盡頭般,隻是謝府尚且如此,那以富足聞名的李家府邸又要有多誇張……

謝家府邸多是安靜得出奇,隻是三人繞過一處宅院,卻聽得院内傳來斥責謾罵之聲,但隔着些距離,聽得并不清楚。

方濋同那侍衛面面相觑,忙把江念與向一邊拉去,急急道:“江公子,這邊走,我們糊塗了,怎麼繞到這邊來了。”

江念與經過那院門時無意向院内瞥了一眼,可單隻那一眼便令他久久不能忘懷。

院内,謝塵吾跪在地上,面無表情,淡漠之感令周遭空氣都凝滞住。

他赤|裸着上身,背上是血淋淋的鞭痕,有深紅的血幹在臂膀上,翻開的皮肉間卻又點點滲出些血珠來。

江念與渾身一顫,忙移回目光,輕輕咽了口唾沫。

院内的謝塵吾不知道他經過,他自然也是不願任何人看見他這副樣子的。

虛汗從額間淌下,他擡頭看了看站在階上的父親,又默默垂下眼睫。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