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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墨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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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帶着些狼狽趕上魏長停時,魏長停卻是滿臉疑惑。

“你們方才去哪了,一回身便不見影了。”

所幸魏長停不是什麼遇事便慌的人物,知道兩個大男人丢不了,便隻繼續用那他那把名家鑄的虛翳劍砍着前邊擋路的枯枝,還不住對劍喃喃,“委屈你了……”

“隕懔閣來過了。”,嚴卿序也上前去搭了把手,撥開橫斜出的枝幹,稍沒注意,枝上雪便落了一身。

“遇着誰了?”

“祁赦,溫輿。”

魏長停聽了似乎也不驚,隻勾唇笑笑,“近來隕懔閣動靜挺大的,聽說懔組那兩位放火燒了李家的禮器閣。隻是李家消息封得嚴實,沒幾族知道這事,也不知道損毀程度如何,你若想探聽這事,還得會會臨焉。”

聽到這話,顧於眠同嚴卿序都是一愣。

區區隕懔閣刺客怎會狂妄到偷襲李家?

自平意之争後,李家便成了十五族中最為富裕的一族,暫不提那李家府邸雕梁畫柱,隻嫡長子李臨焉那一身的行裝都能令其他世族公子咂舌。

也因此,禮間都道,縱李氏入塵,也終究還是萬世不改之天子,就李家那氣勢震山河之府邸,便是座萬人的城!

富埒陶白,赀巨程羅,李家積玉堆金,富轹萬古,僅一次出行便是朱輪華毂、揮金如土。

幸而,李家人待民不傲,待族不矜,禮間四族也才能和睦融洽至今。

但說起李臨焉,倒也是個名聲在外的公子。

人皆道,謝家傲骨,千金一笑,而這李臨焉則是千金都買不來他一身的行裝。

富貴鄉多養纨绔子,然而李臨焉卻像條金銀河中撲騰的魚,尋不到水。

他謙遜溫和,然而郁悶得悲慘,如囚鳥望空,心中是極其羨慕禮間那逍遙自在的若公子若讱的。

生來錦衣玉食卻又偏早早見識了人世險惡,成日裡淨同金銀珠玉打交道,他倒也厭煩。

又因祖輩家牢業固,他便生了些迷茫,總不知自己該往哪去,像個若有若無的影子,空空地在人間飄蕩。

槐南一夢終成空,李家基業又能撐多久?

正因不知,他才覺得無助與窒息。

言歸正傳,李家東面的禮器閣是名揚四海的存在,代代相傳,千百年屹立不倒。

各地的精巧玩意,不論是那百權的機關□□,還是渭于的熏香絲箋,亦或陌成的金箔玄書,無奇不有,無所不具。

李家這麼個靠金銀壘起防線的宗族竟也能遇上刺客放火燒屋的事,也真是禮地空前絕後的大事了。

但,推本究源,隕懔閣究竟為了什麼?

顧於眠是如何都想不明白,他們要是貪圖錢财吧,倒不如和李家攤牌,反敲一筆……

“呦,到了!”,魏長停的高呼生生将神遊的顧於眠拉了回去。

幾人撥開擋路的枝桠,果然看見了石筠村同其間歪歪斜斜的屋子。

嚴卿序沒先去聞風那屋,而是先進了莫老人屋裡。

果然屍骨都寒透了,莫老人僵硬地躺在泥地上,身邊還放着嚴卿序那紋飾講究的大氅。

嚴卿序沒說一句話,隻默默地幫老人把眼給合上了。

他又仔細地瞧了瞧莫老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出人意料地,竟不似刀傷。

那傷像是自内而外破開來的,如同什麼東西從腹腔中鑽出,生生将皮肉扯裂。

不似隕懔閣那群舞刀弄槍的刺客的行事,卻似被邪門的術法給一擊斃命。

嚴卿序歎了口氣,推翻了自己先前對隕懔閣的懷疑,他又輕輕将那條玄色的大氅掀起,蓋住了老人的身軀。

究竟為了什麼,非要向平民百姓出手?

或許本來便沒有理由,這世間殺人為樂、嗜血成狂者衆,遑論人鬼不分,妖魔作亂。

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嚴卿序隻若口中含了顆苦杏仁,連累平民百姓的愧意遲遲散不掉。

他想要的是太平,焚痕劍上的每一滴血都是為了安定。

但他知道,他窮其一生都守不住休明盛世,金戈鐵馬也換不來永世太平。

所以,他愧,他傷。

但咽下不甘還是要起身來,他恭恭敬敬給那老人的屍身行了禮,這才退出屋外,将柴門掩得嚴實。

另一邊顧於眠不願再去看莫老人的慘狀,他扼住心底快要湧出的癫狂感,深深吸了幾口氣,兀自打量着聞風那不大的屋子。

先前聞風還在的時候,顧於眠便清晰地感覺到這屋子給人些說不出的異樣感,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顧於眠用法術掃過周遭,卻是一無所獲。

“哦對了,於眠,你知道麼?除了聞風和莫老人,其餘幾戶人家早都死完了。”,魏長停不合時宜地插了句。

“什麼?”

“我方才覺着這村子實在古怪,這大雪封山的,總不可能一直在吃人,怎麼都得像聞風一樣出去找些樹皮野菜吧?但入村以來除了他們倆,我是半個人影都沒看見。于是我去敲了幾戶人家的門,想着問些話,但都沒人應。我當他們和聞風那小子一樣蠻橫,便把門踹開了。”

魏長停頓了頓,才繼續,“裡邊無一活人,卻是每家都癱着些零碎白骨,有的還連着些未腐的皮肉……但都有些年日了。”

“……怎會這樣?莫老人方才……不還提村人的嗎?”

不。

顧於眠一刹心驚肉跳。

他提了什麼?提多少人因尋路而一去不返。

他從未提及自己與鄉人的相處!

驚悸難定,這石筠村究竟是怎麼了?

對于他而言,最為可怕的不是青面獠牙、兇神惡煞的鬼,而是明知勁敵當前,自己卻若無頭蒼蠅盲目亂竄。

究竟從哪步開始走錯了?從相信聞風起,還是從莫老人打開門起?亦或者……從踏入石筠村起……從入山起?

顧於眠一下震悚,“這村子叫什麼名字?”

“石筠村啊,”,魏長停有些詫異,“於眠,就這會功夫,你連這村的名字都忘了?”

“誰告訴我們的?”

“就領我們上山的那老頭呗!”

“我們如何知道這裡是石筠的?”

“這……莫老人方才不也說過麼……”

“倘若這裡不是石筠村呢?亦或者這裡不是現在的石筠村呢?”

“什麼?”,魏長停的詫異都寫在了蹙起的眉上,他是真的搞不懂眼前人在想些什麼了。

“我們為何信這裡是石筠村?就因為我們踏着風雪尋到了山裡的一點人煙麼?”

“聞風說他把命給了惡鬼,那究竟還有多少人把命給了惡鬼呢?”

魏長停沒能跟上他,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顧於眠兀自拾起地上三指粗的枯枝,在雪地裡畫出北鬥七星來,這非什麼玄虛的陣法,隻是引路用的。

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同空中七星相呼應,足以指示東西南北,最适合于這種風雪天使用。

隻是,這七星不知怎地,緩緩轉着,一會指向顧於眠左邊一會又繞到右邊去。這會,魏長停已是目瞪口呆。

顧於眠這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總有些不适,原是那辨不得東西南北的恍惚感将自己牢牢攥在手心。

八年前許三爺許臨不顧他人勸阻毅然決然地登山,莫老人怎會一點都不提及?向來喜歡刨根問底、不罷不休的許臨又怎麼會一點記載都沒有留下?

隻能有一個答案——這石筠村早在八年前許臨上山前便已經不存在了!

像是有什麼突地浮出水面一般,圈圈漣漪在心間蕩開。

人吃人的慘劇早就使石筠村成了一片惡鬼亡魂長聚的陰邪之地,也是在此之後,苑山才真正成了怨山。

霎時間冷汗涔涔,他這才明白,先前幾人入村察覺到的眼神不來自于人,而來自鬼。

“這……”,魏長停撩起額間垂發,抖落了其間凜凜挂着的碎冰。

“沒有方向……尋常陣法根本不會尋不到方向,北若非北,騙得了人,騙不了這七星指路陣……”

“所以這究竟是哪?”,魏長停本一副倚着門地慵懶樣,這會也挺直了身,皺眉問。

“夢,”,顧於眠踩上吱呀響的木階,“說是幻境也成。”

像是刹那撥雲見日,迷霧中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隕懔閣之所以來無影去無蹤,不是他們出神入化的術法使然,隻是脫離幻境,便若身處兩地。

而莫老人呢?大家都想着往村外跑,也因而身首異處。卻隻有他一人回到了石筠村。

為何?

挨了好運麼?

還是因為每個回到了石筠村的人都隻是自己以為而已?

所有人都活在夢裡。在各自的夢裡,每個人都是幸存者,每個人都自以為活了下來,殊不知是活在了哪個無間地獄。

苑山人永遠也走不出幻夢,沒人知道自己已然非人,而是徒勞在錯覺中活着。

“依你所言,既莫老人活着,所以這是莫老人的夢?”,魏長停又問。

另一屋的嚴卿序恰好帶着些凝重走出門來,顧於眠瞥了眼嚴卿序那副心神不甯的模樣,搖了搖頭。

不對。

“他也死了不是麼?”

他為何會死?這不是他該是他為自己編造的夢嗎?怎會就如此死了呢?

已是夢中王,緣何死得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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