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員們,最好跟緊一點了。”散漫的話音由遠及近,雷諾松垮地提着根電棍,從隊伍的尾部慢慢踱步上來,“尼布爾海姆魔晄濃度很高,哼哼,這代表着什麼諸位應該很清楚吧——魔晄越豐富的地方怪物的種類也越多,不想死的話就别掉隊咯。”
路過她的時候雷諾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随即細長的眉毛略微上挑,他很快離開。
兩名塔克斯分工明确,一人在隊前開路,一人綴在隊尾殿後。
這片區域少經開發,每走兩步都能驚擾到在山林中休憩的野獸,或者魔獸。咆哮與魔法釋放的聲音此起彼伏,間雜着滋滋啦啦的電鳴聲,仿佛是偏遠小鎮中上演的春季奏鳴曲。
鐵鏽和鹹澀的味道覆蓋了早先清爽的草木味,不知不覺他們已進入到尼布爾海姆的最深處、也是最北部。村莊後方的山上。
“這裡就是神羅公館,以前神羅的科學家們在這裡做過研究,後面的日子裡你們也會住在這。就在這裡放下行李吧。”将他們領到目的地,紅發的塔克斯簡單介紹完後,頓時就像沒骨頭似的一手搭在搭檔的肩膀上。
他将半邊身子依靠過去,低聲嘟囔了句什麼,随即兩人便一同離開了。
他們擦肩而過,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趨着那兩道身着西裝的身影流轉,視線再度短暫交集。
過了大概兩三個呼吸,她才随着人群一同往前,站定在神羅公館面前。
研究員們都在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和米德加風格截然不同的地方。眼前兩層樓高的複古建築在遠離人煙的山腰上悄然聳立着,風和灰塵斑駁了彩色玻璃窗,走近看時,外表恢宏的别墅其實早已傷痕累累,古老的牆面上,抓痕和掉漆的痕迹錯綜複雜。她曾經也丈量過,幾乎每隔幾個手掌的距離,就能看到正在剝落的牆皮。
透過窗面上零碎的殘痕,他們依稀能窺見别墅内部牆壁上貼着的猩紅海報,兩個正方形狀交疊着托起“神羅”字眼,就如米德加上下兩層的鋼鐵牢籠此刻正被神羅統治着一樣。這裡也是神羅造物。
别墅的玻璃上倒映出寶條的影子,那雙鏡片後的眼睛降尊纡貴地從手上的文件闆上移開,落到他們的身上。随後他的聲音也恹恹地跟了上來,似乎和他們說話很浪費時間:“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明早八點準時集合,我們進山。”
“……進山?這裡是……什麼地方?博士,我們來這裡的任務是什麼呢?”終于有研究員沒忍住率先提問。
寶條語氣不耐:“這不是你目前該關心的事情,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過來的一路上,寶條始終在客艙的最前一排翻閱着自己帶來的材料,神色迷離,不時一手抵着下巴,露出癡迷的笑容滿意點頭,而後再在上面留下批注。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都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打擾寶條。
坐滿研究員的客艙鴉雀無聲,唯有駕駛艙裡偶爾傳來兩名塔克斯懶散又休閑的交談,仿似這場近八小時的長途不是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而是某種帶薪旅行活動一樣。
而寶條眼下顯然不打算和他們解釋太多,輕蔑的目光一視同仁地掃過衆人,怕是覺得講太多也是多餘。他拖起行李,複又看了一眼懷裡的研究報告,獨自一人走上二樓。
就和她想的一樣。寶條可不會花費冗餘的精力和他們講解這些,他隻會在有需要的時候調遣研究員上來,承接執行過程中的某一環節。命令,執行,完成,再待命,和工廠裡沒有思想的螺絲釘一個樣子。一切明日便見分曉。
與其花費精力在他這裡挖掘信息,倒不如去找其他人來得快點。
怅惘的迷雲籠罩在他們頭頂,她做了那個率先打破寂靜的人。行李箱滾輪滑過陳舊的地面時,會拉出細長尖銳的刺耳聲響,銳鳴讓所有人恍如夢醒,紛紛效仿起她拖行李選擇房間。
寶條選了二樓左側最靠裡的房間,而她則果斷地往二樓右側的最盡頭走。
神羅公館内部的房間足夠充裕,而研究員的數量并不算多,恰好沒有人和她擠同一間房。将房間鑰匙揣進口袋裡,她轉身就走。
“相比起開直升機接送研究員往返,神羅派遣給你們的首要任務應該是護衛工作吧?工作時間溜号喝酒,這算是塔克斯的處事原則嗎?”
尼布爾海姆最熱鬧的酒館内,紅發塔克斯懶懶散散地含了口酒,沒個正形地斜倚在椅子上,拖長了尾音回敬了一句。
“有時間不去做現場調研,不整理研究材料,不監測魔晄濃度,不确定任務背景,就跑過來找别人閑聊,這也是研究員的職業素養嗎?”
說罷,他揚了揚下巴,瞥向一旁唯一的空座位。
“坐吧,達索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