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她和薩菲羅斯的關系似乎進入到一個很玄妙的階段。
冬天已經到了,不久之後就是新年,不管是神羅還是五台,都迫切地希望能夠在年前打下出個滿意的戰果,好在明年開春施展一番宏圖大業,于是冬季剛到時士兵們就被大批量派往前線,可能直到年前都不會再回米德加了。
而這樣直接影響的就是——她又要有幾個月不能見到薩菲羅斯了。
但現在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開始了頻繁的交流。
最開始是部隊出發的半個月後,她意外地收到了薩菲羅斯主動發來的郵件。
「五台的村莊裡最近都在流行一種古老的八音盒……有個孩子拿它和我換了一袋軍用餅幹,也許你會對它感興趣?[配圖]——Sephiroth」
「好難得……這算是你的回禮嗎?——Desolyn」
「如果你喜歡它的話。——Sephiroth」
「那如果我對它不感興趣呢?薩菲羅斯會怎麼處理?——Desolyn」
「啊,那大概是送給其他需要它的人吧。——Sephiroth」
「是你的朋友嗎?——Desolyn」
「也許吧。——Sephiroth」
「所以,你對八音盒感興趣嗎?——Sephiroth」
居然主動追問了。
「感興趣哦。嗯……造型看起來很精巧複古呢,可以和我的香薰放在一起,看起來很有情調。對了,前線可以寄件嗎?如果可以的話,也許你能夠直接先寄過來米德加,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收到了呢。——Desolyn」
「用信件的形式的話,可以。——Sephiroth」
一周之後她便收到了來自五台的信件,比她料想的時間要快。她去郵局問過,從米德加寄件去往五台最邊沿的城市,走普通的運輸通道平均都要花費至少十天的時間。畢竟兩個地方之間,還相隔着一片汪洋,名義上也是在東西兩塊大陸的不同錨點上。
半個月之後。
「這是什麼?似乎不是尋常的八音盒。[配圖]——Sephiroth」
「居然真的收到了。你們是一直沒有轉移陣地嗎?(這句話算是窺探你們特種兵的機密嗎,如果是的話,不回也沒關系。提前抱歉啦。)—Desolyn」
「……不算機密。你的信件送到了上次我們駐紮的地方,在我們撤離之後,那裡依然有部分士兵和塔克斯留守。看到信封的署名是我,他們就給我送過來了。——Sephiroth」
「原來如此~是一個形似八音盒的機關!上次在郵件裡看到你發來的照片時我就有想法了,機關會有點複雜,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在圓盤下層找到工匠大師定做的,你要是平時有空的話,可以試着解一下哦。(注:不許用武力作弊。)——Desolyn」
「機關?裡面有什麼?——Sephiroth」
「不告訴你。解開了你就知道了。重複一遍,不能用暴力打開。——Desolyn」
「好,我知道了。——Sephiroth」
大概過了兩天。
「這個是唱片嗎?[配圖]——Sephiroth」
「是的!你這麼快就解開了?!——Desolyn」
「……機關并不難。——Sephiroth」
「不可能。你花了多長時間解開的?——Desolyn」
「不久。我沒有計算具體時長,但我剛回到營地還不到一個小時。——Sephiroth」
「………………………——Deolyn」
「?——Sephiroth」
「。。。——Desolyn」
「怎麼了?——Sephiroth」
「猜猜看我當時解開這個機關花了多久?——Desolyn」
薩菲羅斯明智地沒有答複。時隔半小時後,他才再度給達索琳發去消息。
「很特别的禮物。唱片裡的歌曲……是你的聲音?——Sephiroth」
「很好聽。——Sephiroth」
「……達索琳?——Sephiroth」
達索琳已讀,但達索琳沒有回複。
後面薩菲羅斯試着發去了一個文件,是他用手機錄制唱片機轉動播放的影像,但達索琳依然很快接收了,卻還是沒給他任何回複。
「?——Sephiroth」
「。。——Desolyn」
「出題者自尊心受挫了,你讓我緩緩。——Desolyn」
屏幕另一邊的薩菲羅斯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甚至還引起了傑内西斯和安吉爾驚奇的側目。
于是在接下來的戰争中,薩菲羅斯又多花費了一點時間去留意沿線村莊裡有趣的物件。他很快往米德加寄去了新的禮物,是他從投降的五台村莊中發現的民族樂器——一個半臂長的笛子,是神羅轄地内所沒有的。體積小,她的公寓裡完全放得下,大概也能夠得上她說的“情調”範疇。
送禮、回禮、給予反饋。
寄信、收信、再寄信。
互相發送郵件和信件的次數變得頻繁了起來,基本上每個星期,她都會和薩菲羅斯根據某方贈送的禮物展開一些讨論,每隔半個月,她就會收到一份從五台前線寄來的信件——還是走的加急通道。
到後來,除卻對于禮物的話題以外,他們交流的内容也拓展到了别的方面:比如五台的特産小吃、年前民俗、服裝特點,比如原來米德加還有這樣那樣的地方、商業街某地的小吃店會提供新鮮魚肉、某處的教堂裡栽種着黃色百合花、貧民窟裡有祖上從五台遷移過來的百姓,最近正按照五台風俗準備過年用品。
最近天氣還好嗎?五台的大雪和米德加的有什麼區别?有好好吃飯嗎?吃了什麼?什麼味道還不錯?對什麼東西有發掘了新吃法?
——很特别。
對于他們而言,都很特别。
是她上輩子沒用心維護過的階段,和一直以來都心裡缺失的搔癢又滿足的情感。原來在一切都還沒有明确的情況下,人也能從這樣的對話中獲得甜蜜的快樂。
也是薩菲羅斯從小到大都沒體驗過的,陌生的人際交流方式。
這算是朋友嗎?不,似乎不止。
花種在春日被不經意間播撒至泥土裡,每一滴露水都是上天特地眷顧,往她的方向柔和滴落的,于是她生根、發芽,茁壯生長。根莖往更深的地方探尋,而嬌柔卻堅強的枝桠從泥土中探出頭來,朝着陽光的方向,承接溫暖,向上生長。
每一次來信就是落在根葉側畔的露水。花種在被用心地澆灌着,雖然還未綻放出豔麗的花朵,但芳香似乎已然萦繞于鼻尖了。
幸福對于他們而言,似乎隻是觸手可及的地步。
……真的是這樣嗎?
平靜又帶點溫馨的日子持續到[μ]-εγλ曆1998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