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嬸嬸回頭，聽清楚是黃隊長的老婆子叫她，因笑着答應了一聲：“來了，湯莉！”說完動身，簡直走上來了，嘴裡念叨：“這些婆娘跳的好呀！實話我也跟上學一下藏民的鍋莊舞。”忽見一個媳婦子出列了，大聲嚷：“這個老八叉，不跟上節奏跳呀，你把老娘的鞋踏掉，給你的老爺子當枕頭去？”湯莉一聽，“嘎嘎嘎”笑下了，嘴捂住說：“這個騷貨，提起來就對了！沒有防住呀，不是故意的！”就又笑着告訴她：“光顧上喊你的何嬸嬸了，腳底下就沒有注意……”對方一聽就笑下了，說：“敢是你的何嬸嬸！哈哈，才活了狗大的個歲數，就想我跟前扒大了！”領舞的年輕媳婦子笑着喊：“大家都看我，就像這樣，一下一下，趨步輾轉，動作要輕盈柔美，悠顫跨腿，幅度不宜太大……”趙有财站一站，早又被同齡人看見拉過去喝酒去了。莊子裡的婦女們說說笑笑，鬧鬧嚷嚷，載歌載舞，共同分享着歡樂與喜悅，憧憬着未來的幸福生活，直到半夜時分才漸漸散去。

第二日沒事。第三天是臘月初十，晴空萬裡無雲。趙有财按媽媽說下的，除了月婆子住的房子直接不動彈，剩下的房子都得挨住掃一遍，“一年到頭了，把屋裡打掃幹淨了就準備過年！”爺父兩個分工明确。早上起來，爹爹先喂豬和羊去了。趙有财往出搬書房屋裡的東西。及至爹爹再來，兩個人把該擡的擡出來就擺下了一院子，不由感歎：“哎呀，平日裡也不覺得，也不知是擺置順當了嘛，今個擡出來就實話太多呀！有些不用的，幹脆扔掉去！”爹爹聽了說：“定定給我放着！農村裡，哪一個器件沒有用？現在你看着礙手，但要到了用的時候，還得花上大價錢買去！你沒有聽下人說的：柴疙瘩、糞疙瘩，疙裡疙瘩拾掇下，有朝一日用着它，金子銀子買不下！”趙有财聽完沒話了，嘟囔：“就連屋裡的灰塵也是個多的？”爹爹告訴他：“素日平常，僅僅就能擦一下桌子，或是掃一下地上，都是例行公事的；牆上、頂棚上又不能随便動；櫃子後頭你又沒有辦法掃，一年的灰塵落下就積攢下了。為什麼遺留下了一個臘月裡掃？就是為了徹底清除這幾個地方的灰塵，所謂掃帚不到，灰塵不走，就是這個道理！”趙有财把頭裹住，嘴捂好，掃帚擡上，先朝頂棚高頭一下，滿屋裡頓時塵土飛揚，似乎再也進不來人了。爹爹趕緊朝地下灑水。趙有财迷住眼睛，再就顧不上看清看不清，憑手底下的感覺，一掃帚挨住一掃帚，先頂棚後牆上，最後是炕上和地下，耐住性子，一個屋裡徹底打掃幹淨了，等到飛塵落盡，原把家具擡進來支下，炕鋪好，牆圍子釘上，鋪鋪蓋蓋抱進來，壇壇罐罐拿進來，臨完就連牆上的畫畫子也複了位，才又開始擡下一個屋裡的家具。說到底，一天就能清潔一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