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把虧就吃下去了。
等到地基一幹,人家裡找上的千斤,左鄰右舍幫了個忙,原把車棚間起來了,這一次在柱子底下墊給了一塊子一米多長的厚木頭闆,沒有直接往土地上放,地基的壓力沒有那麼大了。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越短了,天爺也一天比一天越冷了,趕在封凍以前,還得把果子上的泥洗掉。可喜立冬這天的太陽好,趙四早早兒起來,喊上的娃子,“你給、我接,連筐把果子拤出來,淘幹淨了賣呀!”回頭又自語:“人也沒有經過,淹下水的果子放住放不住?”娃子說:“怎麼了怎麼。不洗一個泥蛋蛋,明顯的沒人要。”全部取出來,放到棚底下。原來冬果才不怕凍。之後,趙四往盆裡倒,老婆子緊着往出淘,媳婦子幫忙往過擦,趕住一筐一筐淘過去,娃子的果窖也清理幹淨了,原又一筐一筐接下去碼下。緊趕慢趕,天爺早也黑下來了。娃們飯吃罷出去走掉,老婆子歎了一口氣,“唉,好好的果子,這麼一折騰,怕是再也放不住了。”趙四聽了不發愁:“從明個開始,我把它拉上處理掉。吃虧占便宜再不說,隻要一搭價就賣掉。雖然說淹了一水,味道還是一樣的。”老婆子一聽,心裡寬展了,“實話呀!按今個淘洗的那個樣子,果子還沒有放熟。”老爺子也說:“皮草還都明光光的,拿到手裡一個硬蛋兒,說明就沒有熟透。要不然早就沒光澤了,幸虧還沒有軟掉,否則你也洗不出來,隻能是眼睛望着窩了醬。”着急忙慌幹了一天的活,電視也沒有看就睡下了。
結果到了半夜裡,鄭蘭花的肚子就痛開了,老婆子聽見了說老爺子:“趕緊起呀,你起來了看去!”趙四把燈拉着,三下五除二穿上,人也下到地下了,結果一思想,原又上來囫囵身子躺下了。老婆子已經穿好了,下到地下說他:“起來看去,你怎麼又睡下了?”趙四動也沒有動,“今個但聽了你的話,我就把人丢大發了!”問怎麼?說:“你怕是老糊塗了?我是公公呀!就像是這種事,隻有往邊裡避的,沒有個往前沖的說法!你趕緊過去看去,要是外面喊人或是找個啥東西,你就給我言語,我就給你幹去。”老婆子聽了啞然一笑,“實話呀!”頭轉過,簡直跑上娃子的屋裡來了。老爺子出來把門燈也拉着了,又過去把院子的門開下了一個縫。結果老婆子進來,媳婦子又沒反應了,靜靜兒坐在熱炕上。娃子正就手足無措,不知道是倒給些喝的水好,還是再幹個啥才好。老婆婆盡可能屏住呼吸,過去坐到炕沿子上了,小聲問:“我的娃,你這會子感覺怎麼的個?”媳婦子回頭,勉強一笑,“媽,沒啥呀,你又起來看來了!剛才一陣子肚子痛得很,這會子就像是又沒有啥感覺了。”婆婆一看,兒媳婦的臉上煞茬白,知道媳婦子經受了多大的痛苦,頓時感覺對不起這個娃娃了,白日裡沒有擋住,結果教幹了活了,反正心裡就自責得很,“那就是動了胎氣了!娃們不懂呀,嘴還犟得很,性子也緊的很,我說你不要幹,大月份上,要是有個一差二錯,叫我怎麼給親家母交待?就不聽,幹啥都要摻牽哩!唉,最主要還是怪我呀,怪我沒有把她硬硬地擋住!”想時,突然看見媳婦子的眼睛一閉,身子一斜,又爬到被子高頭了,像是又劇烈的痛開了,因回頭說娃子:“趕緊去把你的十媽喊過來,再不喊就來不及了。”娃子才說有了方向了,“我過去喊去!”說完,“蹬蹬蹬”跑上出掉了。媽媽隔着窗子安頓:“去了你大聲喊呀,人我早就請下了!但是喊不答應,你就放心敲他們的大門!”也才時節不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喘籲籲地進來了,一雙尕尕腳,站也站不穩,一邊又和氣親熱地說:“我按你們說下的日子,指頭扳上推算,應該到生産的時間了。人還思想的你們怎麼不言傳?結果娃子就喊來了!”轉過又說媳婦子:“不害怕,年輕人麼,容易得很,比尿尿的稍微難些!”說完,一摸兒上到炕上了,具體又摸了一下媳婦子的大肚子,“哎呀,我摸了這麼幾次,八成就是雙胞胎!”安頓給把熱水滾下,炕上把黃沙鋪給,再就一眼沒有眨。趕住天亮,一肚子養下了兩個女娃娃。可喜母子平安,一家子人就高興的,“天地良心,第二胎就養一個娃子。”趙四蹲下沒事幹,早早把羊喂上,天一亮,架子車拉的果子城周圍賣去了,價格比人家的低多了,人家的七毛,他就是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