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吳二也沒有閑下，使給教娃子找人去了，早晨出了攤子走掉的，晌午偏了才回來。眼瞅着娃子進了門，吳二跟後子過來了，就為了這一件事，心裡琢磨了多半日子，翻過來掉過去都想了，到底是幹下虧心事了，心底裡怎麼都不踏實。看娃子不說話，還以為怎麼了，忍不住問：“你去了一趟，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娃子聽了不言語，自是把保溫杯擦了又擦，後頭爹爹問的緊了，才說是眼珠子一瞪，狠毒毒地回了一句：“你也就是我的爹呀，要不然我把你的腿敲折！”說話間，老婆子也過來了，“你這個娃怎麼潲掉了？跟你的爹爹也說開這種子話了，沒大沒小的！教人聽見像個啥？”娃子的小眼睛一轉，又不言語了，自是坐下擦杯子。吳二眉頭緊鎖，顧不上生氣，“我給你說的人，你找着了沒有？”一問一個不回答。再問：“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就見娃子的眼窩子朝上一翻，自是盯住天花闆看，仿佛在那上面，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這次捅下了個無底洞！”問他是啥意思？說：“一開始直接搭不上話！”忙問：“後來呢？”說：“故意損毀私人财物，數額較大，說破天也沒辦法。”媽媽一聽洩了氣了，“喲喲喲，這可怎麼辦才好……”轉過又埋怨老爺子：“我說你都這麼大的歲數，馬上就要進土坑的人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嗎？人說人的：老活個德行，小活個聰明，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就要沒事找事，故意兒跟人過不去。結果到最後，一次便宜也沒有占上，反而花掉了不少的冤枉錢。就像是這個，過來過去就是損人還不利己，反過來是惹禍招災的。你看一次的教訓還不夠，給你又惹下的這個禍！”吳二瞪了老婆子一眼睛，狠毒毒地丢下了一句話：“悄悄把嘴夾緊！你懂個啥？這就相當于花了些軍需，但是仗打勝了！最起碼心裡挖撓的是他别人，難受的不是我！裡外你也分不清嗎？”老婆子再也不言語了，自是在心裡偷偷地罵：“種種子就是個壞種種子，早知道這麼個樣子，另不如當初就教那的媽一溝子壓死！”聽娃子又說話了，“賣了一天的錢兒花掉，才說得了一句話，你說這個損失大不大？”吳二忙問啥話？兒子有心晃蕩地回答：“趙家的目的，無外乎叫我們賠錢。我們反過來就教他賠水。”媽媽不放心，“你說的這個辦法能行嗎？”說：“行不行得證據說話！給趙家作證的人再多，我們啥時候挖了水的，誰一個是見證人？”吳二一聽，頭上的汗也不冒了，眼睛一閉說：“就是，這才不是話嘛！”聽娃子又說：“但是趙家在我們澆園園子的過程中，偷上我們的水把他們的院子淹掉的證據，可是現成的事實！”吳二聽了，又把眼睛一閉，冥思片刻，才又睜大了，“還是我的娃子最聰明，當初念書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就是那陣子人顧不上，光忙的掙了錢了，你的這個媽又沒有重視，害得娃子的大學就沒有考上。否則，把個老師算個啥，最起碼也是個幹部……”老婆子一聽不願意了，“你能得很！有啥好事都是你的，啥壞事也是我這個老奴才幹下的！我就說活了一輩子人，跟上你我就擔了些子驚，受了些子怕呀，出了門還不受人們的待見……”說完，嗚嗚咽咽哭下了。娃子瞪眼兒勸住了，“媽，你再不要給人添亂了！”轉過又說：“爹，我給你今個說清楚：以後你再少給我找事！人掙一個不容易呀，就像是這次，錢花成錢呀，事情才搭了個頭……”問：“你不是把辦法想出來了嗎？”娃子“嗐”了一聲，頭擡起來說：“你也不思想，我一個整天連豬打交道的人，能想出來這麼好的點子嗎？這就給你們透個風，你們再出去人跟前說去？——還是人給我教下的。這會子再後悔就遲了，再就剩等下看趙家打的是啥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