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毫無防備地被路知用了全身氣力撞了那一下,身體向後歪倒了一下,鉗制着路知的手一松,讓路知逃開了幾寸。
“謝衍川!這裡還是幻境!我們殺不死他!”路知的嗓子劇痛,聲音也尖利得很。
但他知道他搏來的這幾秒寶貴,口中語速快到如機關槍掃射般:“他一定也殺不了我!你快控制住他!一定要知道他是誰!”
山神見自己說話的漏洞一下子被路知發現了,再次向路知撲了過去,這次掐在路知脖子上的手用了十成十的狠勁,隻幾秒就将路知掐得四肢抽搐起來。
“快、呃、快!”路知被徹底掐熄了聲音,翻白了眼掙紮起來。
謝衍川聽了路知的話,也飛撲了過來,一手扯住那掐着路知的手,一手去掀那山神的黃金面具。
路知的眼前已因窒息而全黑了,耳朵裡也全是耳鳴的嗡嗡聲,四肢也如脫了力般,逐漸停了掙紮。
在眩暈過去的最後一秒,他聽見了謝衍川的怒聲:“是你!”
“殿下?殿下?”
路知耳中的嗡嗡聲徹底散去了,耳邊熟悉又急促的一陣陣呼喊讓他從巨大的眩暈中抽回了些意識。
“咳!咳咳咳!”路知猝然瞪開了眼,劇烈嗆咳起來。
“可算醒了,快拿水來!”守在床邊的姜述松下一口氣,用一隻手搭住嗆得直起身的路知,另一隻手伸到他後背輕拍了十幾下:“喝點水喝點水。”
守在另一邊的林如易忙端了茶杯湊了過來,趁着路知咳得沒那麼厲害了,仔細往路知口中喂了些水。
路知被灌了幾口水,嗓子終于沒那麼疼了,呼吸也終于緩了下來,眼底的黑暗也散了開去,眼裡才聚焦了起來,看清了面前的姜述和林如易。
“我…”路知的嗓音還是嘶啞的:“我在哪裡?”
“在驿站。我們上山的時候,你突然就不見了,我們找了你一夜,天亮時分才在山頂發現了暈過去的你。”姜述心有餘悸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暈在那種地方,身上還帶了傷。”
“帶了傷?”路知接過姜述遞過來的小銅鏡,照到了自己的脖頸。
脖頸上腫了一大片的青紫色淤痕,可怖極了。
路知抽了一口氣,一下就摔了銅鏡,慌張地扯住姜述的胳膊:“謝衍川!謝衍川也在那裡!快去找他!”
“你别急你别急。”姜述急忙去掰路知一下子捏緊的手:“衍川就睡在隔壁。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他就暈在你不遠處。”
“他還未醒嗎?”路知撐起身子就想下床:“我要去看看他。”
“哎呀你别去了!”姜述一把将路知按了回去:“衍川沒事,我已經看過了,他就是多日未進水米,脫力昏厥了而已,他底子好,很快便會醒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路知放下心來,喘了幾口氣,乏力地半靠在床頭:“…他沒事就好。”
“你是暈之前見到的他?”姜述眉頭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那你這傷……”
“這山上的山神廟被人做了手腳,能讓人進入幻境。我應該是進入幻境後見到的謝衍川,我與他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進了幻境,直到我們兩個…”路知收了後頭的話,搖了搖頭:“我們在幻境中遇到了一個被當地人稱作‘山神’的人,我猜測,就是這個山神在背後搞鬼。”
“幻境?是什麼術法這麼厲害,能讓衍川也着了道?”姜述吃驚道:“後來呢?”
“我們在幻境中碰到了村長,村長把我綁了,打算給山神獻祭。我與謝衍川商量好,本想與他裡應外合,來個甕中捉鼈,結果那人防備心很重,他戴了面具,我沒看見他的樣子。”路知說:“謝衍川本來已經快抓住那人了,結果他調轉矛頭來攻擊了我,我脖子上的傷就是他掐的。”
“既是幻境,怎麼能将傷也帶出來?”姜述又仔細看了一眼路知脖子上的淤痕:“你這脖子上的傷真的很嚴重,想必是下了死手的,若是多掐一會,恐怕就喪命了。”
“我也是聽那人說的,他說就算謝衍川在那幻境裡殺了他,他也不會死,但他在幻境裡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會由我的身體承受。”路知再次回想了一番那人的話:“所以我猜測,如果我在幻境裡死了,或許就會像現在一樣回到現實中來。但在幻境裡受的傷,也會被帶出來。”
“我在那幻境裡,是被那人生生掐暈了的,所以這脖子上的傷也就被帶了出來。”路知歎了口氣:“所以我怕謝衍川也遭遇什麼不測,因為在我還有意識的最後一刻,似乎聽到謝衍川認出了面具下的那張臉。”
“你是說衍川掀了那人的面具,認出了那人?”姜述驚愕了一瞬,又松下一口氣道:“不過我仔細檢查過衍川的身體,确實是沒有受傷的。那現下隻待他醒來,我們就可去抓捕那‘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