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瑤見這二人離開,氣得跺了跺腳,回過身來,問葉輕歌道:“母親是不是帶她去見懷竹姐姐了?”
葉輕歌心想着她又要鬧了,正想開口反駁,卻見陸芷瑤風一樣地沖了出去,嘴裡嚷嚷着:“我也要見懷竹姐姐!”
葉輕歌看那急忙忙跑出去的背影,歎道:“若是見不到懷竹,瑤兒今晚怕是又要鬧了。”
陸玄璃沉默不說話,算是贊同了葉輕歌的話。
“你說懷竹會見她們嗎?”葉輕歌突然問道,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多餘,旁人不好說,至于這掌門南清,謝懷竹是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葉輕歌擺擺手,又道:“當我沒問。”
問心崖原本是星靈城弟子犯錯後受罰思過的場所,但四年前那聖妖殿質子謝懷竹被遣送過來後,南清特地将問心崖環境最清幽的一處——忘憂峰單獨劈開來給謝懷竹居住。
忘憂峰不過是思過崖的一小部分,它占地面積極小,三面靠山,高達數千丈,就算是神仙也難以越過;一面臨湖,便是那出口,有着重重的把守。忘憂峰内還有水榭,謝懷竹來了之後,南清便斥巨資為了她在水榭周邊蓋了兩三間屋子,硬是将這忘憂峰弄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南清帶着瑾月乘着小舟來到忘憂峰,這地方着實小,一眼便望得到盡頭,天色昏暗,不見一絲光亮,南清眼神忽然黯淡下來——懷竹這孩子這麼早便歇息了,莫不是病了?
若是睡着了将人吵醒了就不好了;若是病了,她這般離去也不好……南清眉眼間滿是猶豫,正在此時,“吱呀”一聲響起,最左邊那間房門突然間打開了。
南清趕忙看過去。
瑾月也被這聲響引了過去,她目光随意地看了過去,隻這一看,便再也挪不開眼。
面前這女子長身玉立,衣着如雪,黑發如瀑,月光籠罩下,她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光暈。瑾月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見她緩慢踏出房門,不緊不慢地朝她,或者說是南清走過去。
她越走近,瑾月瞧得便越清晰。肉眼可見,這女子肌膚如雪,身材纖細,面龐極為秀雅,一雙眼眸如同深潭一般,她眉眼間滿是冷淡,整個人都散發着疏離之感。
謝懷竹一步一步走到南清面前,立定下來,她擡起手來俯下身去,行禮道:“見過南掌門。”
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毛病,可這樣的謝懷竹,南清不喜歡。
南清眼裡悲恸一閃而逝,她擺擺手,狀似不在意地說道:“殿下客氣了。”
謝懷竹聽了這話,這才直起身子。她眼神向着南清,卻并不看她,嘴裡主動問着:“不知南掌門深夜前來,所謂何時?”
謝懷竹不看她,正合她意。南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謝懷竹,見她身子又消瘦了不少,眼裡浮上了一絲哀傷,乍然間聽她發問,南清默了一會兒,這才回道:“過來看看殿下,也是有一事想請殿下幫忙。”
“有勞南掌門深夜前來。”謝懷竹點了點頭,客氣道:“懷竹若能幫上忙,自當盡力。”
南清指了指立在一旁的瑾月,問道:“不知殿下可認得此人?”
謝懷竹隻淡淡地瞟了一眼,再無任何動作。她淡道:“不認得。”
“她卻自稱是聖妖殿派來殺我的人。”南清笑道,“我瞧着不像。”
瑾月皺了皺眉,想反駁幾句,卻始終沒有開口。
謝懷竹聽了南清這話,沒有多大反應,許久,她才回道:“懷竹來星靈城為質已有四年,除了南掌門,懷竹不曾與人接觸,也離不開這忘憂峰。這四年内,聖妖殿培養了多少人,懷竹并不清楚。”
謝懷竹下了逐客令:“夜深風大,南掌門早點回去歇息吧。”
“懷竹……”南清忽然喚了她的名字。
南清定定地看着她,又聽她說道:“懷竹希望,下次相見之日,是在刑場之上。”
南清面色不太好看,反問道:“你這是何意?”
“聖妖殿與星靈城一向水火不容,按理來說,聖妖殿既然已經派了人潛伏在星靈城,想必貴派拿懷竹祭旗之日也不遠了。”謝懷竹語氣淡淡,極為認真地說道,“懷竹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南清聽了這話怒不可遏,大喝道:“謝懷竹!”
謝懷竹挺直背脊立在一旁,目光随意地落在那倒影在湖中的月亮上。
她并不在意南清的怒火,甚至想惹怒南清。瑾月這般想道。
話剛落下,南清便後悔了,但要她向謝懷竹低頭,她是拉不下臉的……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後,南掌門氣得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