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橫道欄杆上，許燃斜斜倚靠在上面，手裡捏着一瓶灌裝可樂。

在喝。

張景月站在他面前，跟他說話。

“手機給我。”許燃突然朝他攤出手心道。

張景月不明所以，将手機掏出來遞給他。

許燃指尖在屏幕上緩緩劃動。

“你的手機，今天根本就沒有通話記錄，為什麼要說接到了周潛母親的電話？”

“想去救那個女護士？”許燃問。

“呃…”張景月立在雪中，許久後才緩緩道：“當時沒想那麼多，能控制住他的方法，隻有這麼一個。”

“以後别這麼傻。”

“喝一口？”許燃将可樂遞給他。

“這是可樂。”張景月問他，卻是陳述。

”嗯，可樂，甜的。”許燃說。

張景月接過，抿了一小口。

他眼裡突然綻放出一道光芒，黑色的瞳仁瞬間亮起來，很是驚喜。

擡頭看許燃：“哇，真的是甜的。”

他這副表情，就像是沒喝過一樣，。

許燃瞧見，這一天憋悶在心中的氣仿佛一掃而光，這一段時間這個案件帶來的陰霾好像也散去不少。

“怎麼了，以前也喝過，現在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可能是好久沒喝了，挺懷戀的。”張景月很不好意思地将可樂還給他。

“剩下的，給你了。”許燃沒接。

“你喝吧，我記得你很喜歡喝這個。”張景月說：“你每次感到累的時候，都喜歡喝這個。”

“記那麼清楚，那為什麼還隻買一瓶？”許燃接過可樂，臉上展露他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因為我喝不了那麼多，還是不要浪費了。”張景月說。

許燃盯着他，忽而仰頭一大口冰可樂灌進喉嚨裡，然後又深深的看着他，喉嚨動了動，說了一句：

“張景月，你過來，讓我抱抱。”

許燃立在寒風中，張開雙手。

張景月聽話的挨過去，許燃将他擁進懷裡。

許燃說：“傻弟弟，我好累啊。”

“嗯。”張景月回，他的下巴放在許燃的肩膀上，望着頭頂黑漆漆的夜空。

沒有繁星，沒有月亮，除了四面大樓霓虹反射上去的光，黑夜一無所有。

張景月話少，不是個很會安慰人的人。

但他的手卻輕輕拍着他的背，力道很輕，不用心去感受，根本察覺不到。

許燃卻能感受到，他沒有說話，靜靜擁着他。

這一條街空曠無人，隻偶爾有幾輛車經過，冷清清的，根本不像是平日裡的第五大道。

已經是深夜快及淩晨了，又怎麼會有人呢。

隻是沒過一小會兒，對面兩座大樓間突然“嘭”一聲炸響。

以為是槍聲或者是什麼爆炸了，出于職業的本能，許燃反射性地按住張景月的頭在自己懷裡，緊緊抱着他蹲下來。

“哥，你做什麼？”張景月窩在他懷裡，臉密密實實地貼在他胸口，很是茫然地問。

許燃警惕地回頭一瞧，又是“嘭！”一聲突兀巨響，炸響在耳邊，在天際。

随後是一陣噼裡啪啦的燃燒炸裂聲，一朵巨型煙花，在倆人身後砰然散開，五顔六色，絢爛無比。

随後又是一朵朵的煙花，在這一處炸裂，又在那一方華麗登場，兩個人在五顔六色的天幕下擁抱着，夜空璀璨，映得倆人眼睛都是明亮亮的。

“新年快樂！”

背對着他們的商貿大樓上方的巨幅幕布露出一角，上面不斷閃爍滾動着“新年快樂”的字樣。

新年到了，原來都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忙着工作的兩個可憐人一點都不知道。

兩個人擡頭望着一朵朵在半空中綻放的煙花，相視一笑，為剛才的狼狽，為剛才的一驚一乍。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一會兒後，兩個人異口同聲對對方道。

相同的話一出口，倆人又笑起來。

“傻弟弟，以後的每一個元旦，每一個春節，每一個新年，都陪着我過，好不好？”

“嗯。”

“陪着你，你趕我我都不走！”

第七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