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找到他,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那張臉像洋娃娃一樣精緻,我現在還記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楚卓然的...”
矮舊的房屋内,炭盆裡的炭火将熄未熄,周潛将一把柴丢進去,炭盆裡立刻柴灰四起,火焰升騰。
高寒被他逼着坐在他對面,聽他講他的殺人故事,臉頰上的那道口子敷衍地用棉巾膠布粘起來。
周潛絮絮叨叨地說着話:“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這種缺愛的小屁孩最好騙了,我不過随口跟他說他們食堂饅頭好吃,他就帶了一大包過來見我。還跟我是我是他唯一的朋友,我隻要稍微對他表現出那麼一點點的關心,嘿,他就上鈎了,哈哈。”
“可惜這孩子也倔,我說我隻要他的腦袋,其他什麼都不要...”
周潛皺眉扁扁嘴,道:“可是他卻不識相,拿刀将自己的臉劃得亂七八糟,沒辦法,我隻好退而求其次要了他的臀。”
“你将他殺了?”柴灰落得高寒滿頭滿臉,他卻無動于衷,窒息般地聽着周潛說話。
“是的,殺了他。”周潛道:“我哪裡需要什麼朋友,我根本不需要朋友,他是個什麼東西,也妄想做我朋友?我是他的主人,是他的上帝,是一切的主宰,他隻是我的獵物,我的玩具...哪有資格和我做朋友?”
說到這裡,周潛眼一轉惡狠狠盯着高寒道:“還有你,你...也一樣!”
不配做他朋友,不配和他平等說話。
周潛隔着火焰伸出粗硬的手掌去擎住高寒的下巴,将他的臉擡起來,然後去摸。
他的手觸到高寒光滑的皮膚,竟然顫抖起來,整個人閉起眼睛仰起頭享受一般摸了一陣,随後森然笑起來,說:“高寒,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嗎?”
“聽我的話,我起碼不會讓你像他們那樣死去,我會好好的,疼愛你的。”周潛又神經質地爬過去慢慢嗅聞着他頸部的肌膚。
像條吐着信子随時要攻擊人的毒蛇。
“你究竟想做什麼?”高寒忍住戰栗,一雙眼像看神經病一樣盯着他,眼裡不見分毫恐懼。
周潛将呼吸撤離,回看他,盯了他一會兒,然後像個孩子一樣道:“想做個芭比,芭比娃娃玩過嗎?那種膚白貌美有着大長腿、大眼睛的漂亮芭比娃娃。”
“我要做一個這世界上最完美,最漂亮的芭比娃娃,我要它給我跳舞。”
“......”
“所以,你看中了我的腦袋?”高寒遲疑出聲。
“yes!”周潛興奮地打了一個響指:“我瞧你也挺聰明的嘛。”
“高寒,我想要你的頭顱做個芭比娃娃的模型。”
說完這句話後,周潛還彎下腰來無辜地搖頭解釋說:“我一點都不貪心的,我隻要你的腦袋和你這張臉。”
周潛的臉離他近近的,十足的張狂。
高寒看着眼前這張普通的臉,是将其丢進人堆裡都找不到的一張普通的臉,高寒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皮囊之下,竟裝着一個如此殘忍冷血的靈魂。
他沒想到,一個人竟然能恐怖如斯,敢拿活人來拼湊成一個木偶為他跳舞。
“你的娃娃,做到哪一步了?”高寒不動,僵直着背脊問。
“差不多快完工了。”周潛很樂意跟他分享他的工作成果:“有四肢,有屁股,有了你的腦袋,就還缺一個上半身。”
“不過我看了,曉琴的胸和腰也很漂亮,可以拿來将就将就。”
“想不想知道我殺了多少人?”周潛問。
高寒沒有回答。
周潛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忘記了。”
已經忘記自己殺了多少人,又沒有被抓,所以才敢如此嚣張。
周潛繼續說話,他得意洋洋地:“你不知道,我前幾天去見了警察,那群傻子才找到三具屍體,有一具還是我親自送過去的,真可笑。”
周潛在那邊垂着頭嘲笑警方。
高寒卻笑不出來,面無表情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死亡就在他面前等着他,他的腦袋上仿佛懸着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将他斬殺。
“你怎麼不笑?”
“為什麼不笑?”
周潛見他那副如臨大敵般的摸樣,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突然氣惱起來,順手就拿起手邊的鞭子。
“你過來...”周潛叫他。
高寒坐着沒動。
“我TM叫你過來!”周潛突然一聲大吼,手裡的鞭子捏得死緊,仿佛下一秒就要甩出去。
高寒知道他又開始發瘋了,順從地挨過去,頭枕在他的大腿上,不發一言。
室内瞬間安靜,隻餘炭盆裡柴火燃燒的劈啪聲。
許久的沉默過後,周潛再次開口,他摸着高寒的短發,一臉欣慰地說:“你是我見過最聽我話的人了。”
“真的,”周潛道:“他們會聽我話,但卻是因為怕我所以不得不屈服。”
“可你不一樣,你不怕我,還這麼聽話,這種感覺...”
“竟然還不賴!”
“我一直都是個聽話的人。”高寒的頭側着枕在他大腿上,火光映照着他的臉龐,明明滅滅地在他眼睛中燃燒。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周潛說他是一隻小白兔,是那種被關進了籠子裡就不會跑出來的小白兔。
所以他讓高寒在角落裡睡了一晚。
不像對待曉琴那樣,便于掌控砍去他的腿。
高寒的确沒想着跑,卧室裡的曉琴呼吸微弱,身上傷痕遍布,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大雪撲簌簌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早,院子裡的雪已經積了尺厚。
“我叫你不要動!”老舊的小房間内,周潛一巴掌給床上的曉琴扇過去。
周潛在給她化妝。
掐着她的臉,蘸着粉底的化妝刷在她臉上粗魯地刷來刷去。
粗硬的化妝刷刮的曉琴臉疼,她忍不住側臉躲一下便被不耐煩的周潛一巴掌扇過去。
周潛動作狠辣,對她沒有半點憐惜。
曉琴含着淚不敢再亂動,像個提線木偶般随着他動作。
她腿上的血已經止住,但心卻已如死灰。
高寒站在周潛身後,手上端着一個托盤,裡面刷子粉底口紅眼影腮紅高光瓶瓶罐罐的擺了滿滿一大堆。
都是一些劣質化妝品,味道刺鼻又廉價。
在曉琴臉上塗塗抹抹半天後,周潛才滿意點點頭。
“熟能生巧,我覺得我的技術已經好了那麼一點點了诶。”周潛有些得意地道。
看着腮紅重重,眼圈黑黑濃妝豔抹的曉琴,高寒不知該如何作答。
周潛卻笑嘻嘻地跟他說話:“等我把技術練好了,再給你化。”
“嗯。”高寒順着他的意回應。
周潛很滿意他的表現,賞了他一頓早飯。
兩個人坐在碳爐邊吃面,高寒有一口沒一口地嚼着面條,跟着一個陰晴不定的殺人犯一起吃東西,他根本沒有胃口。
“你不用上班的嗎?”高寒想想還是放下筷子,旁敲側擊問,試圖去了解他什麼。
“你說城市規劃師?”周潛問。
他問,然後又笑出來:“那是騙你們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