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斯緊急聯系林促是因為樊一絕臨時說要過來拜訪。

這位敏銳的執政官從他們态度的轉變上察覺了什麼，也不與他糾纏，不被他給出的信息所迷惑，直接要求對話林促。

在趕回去的路上，林促看着這條不長的信息嗤笑一聲。

他懶得去猜樊一絕的心思，這個人心思深沉，明明戰鬥力不行，還硬要上戰場，好幾次都是顧以飄去救她的，就從這一點上說，林促就看不上他。

林促回到住宅，用專門的藥水洗掉頭發上的黑色，摘下美瞳，僞裝卸下，摘下脖子上的項圈去沖了個澡。

洗完澡後，他仔細擦拭過項圈，才重新把它扣在脖頸上。

常年累月佩戴這枚項圈的脖頸處皮膚并沒有與周圍的皮膚産生過大的色差，但畢竟是皮質的，戴久了磨得一圈邊緣都微微泛紅。

冰涼的鎖扣貼到敏感又脆弱的部位，卻讓他在心裡習慣性地松了一口氣。

去到客廳，樊一絕一個人在裡面，正坐着用終端看些什麼，看上去像某份名單，聽見他過來就關掉了。

林促坐到離他最遠的位置，他的頭發都是半幹，沒有半點招待客人的意思。

他不開口說話，樊一絕卻不打算和他一樣浪費時間，他道：“你讓阿克斯傳達給我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隻是，我有一點疑問，為什麼這次會來你帶這麼多人？”

林促氣質懶懶，“不就帶了二十個，往年也是這麼多人。”

樊一絕倒是沒想到他被指出來了，林促還能否認，看來CA083上的日子他倒也不是虛無的度過去了，那他也隻好說清楚：“林促，你瞞不過我，這次過來你除了阿克斯還帶了100名士兵。”

他沉下表情：“我不覺得中央星區有存在需要一百個曾經在蟲族戰場活躍的戰士來警惕的危險。”

面對樊一絕沒有掩飾的诘問，林促倒是顯得很淡然，他甚至往後仰了仰，項圈從領口露出一點邊緣，他道：“ 要拿走的是個執政官，我當然得多帶點人。”

那個犯罪的執政官在他口中像個不值一提的東西。

而樊一絕并不否認這個說法，他在思考這個說法的真實性，林促的表情沒有什麼破綻，隻是這樣一瞥，樊一絕就看到了他脖頸上的項圈。

奇異地是，他大概能理解那個項圈的意思。

也是，他們之間唯一可以聯系起來的也隻有那個人。樊一絕決定念一點舊日隊友情誼，他放棄糾纏這一點，道：“軍事法庭審判結束之後，那個人我會安排讓阿克斯帶走。”

他警告道：“你别忘記是誰拯救的聯邦，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

林促低聲笑起來，眼睛裡卻沒有笑意，他直直地望向樊一絕道：“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所以才會退出軍部，競選什麼執政官。

“知道什麼？”樊一絕漠然反問：“你指的是，她根本就不想拯救什麼聯邦，就連參軍也是趕鴨子上架，最後孤注一擲差點和蟲母同歸于盡根本不是因為她想拯救聯邦，就是她厭煩了無止境的戰争，想趕快結束罷了。”

他月色的長發冰冷如浸在水中，神情沒有一絲動容，僅僅是闡述。

林促這時才擡頭正眼看他，“樊一絕，問完了就可以走了。”

知道又怎麼樣，他一點都不想和他讨論關于顧以飄的任何事情。

“說完我想說的之後，我就離開。”樊一絕并不在意曾經隊友的趕客，同樣的，他也不在意林促從以前粗神經的大大咧咧模樣，現在滿身的陰郁氣質。

他們都變了很多，這一點誰都是。

樊一絕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這位被媒體誇贊過無數遍駐守CA083号星球的大英雄，他道：“荊鳥不是你的，你隻是遺産保管人。”

“你如果沒事做，可以多去墓地看看她，而不是琢磨其他的。”

“好啊。”林促可有可無地應了，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樊一絕沉沉看了他一眼，離開。

客廳外，晉璞正在等候，兩個人無言，等到了車上，樊一絕才開口道：“接下來這些天，多分點注意力在林促那邊，特别是浴火戰艦上那些士兵，我懷疑他的目的不僅僅是把莫多執政官帶走。”

莫多執政官就是英雄紀念館爆炸的背後指使人。

晉璞應下來，但他仍有不解：“林上将應該不會做威脅聯邦的事情吧。”

他也曾經是荊鳥的一員，并不希望最後雙方的結果是兵刃相見。

如果是以前，樊一絕能很肯定地說不會，但近幾年在林促身上發生的變化太大了，就像是壓抑着很久的東西終于忍不住釋放出來。

現在樊一絕看他，隻覺得他危險。

對林促說得那些話未必不是出于好意的警告，但他們之間沒有信任可言，該提防的樊一絕還是會提防，甚至還要提高警惕。

過了一會兒，樊一絕撥通了海瑟的私人通訊。

沒有立即接通，大概半個小時候後海瑟才會過來，道：“什麼事情？”

樊一絕開門見山：“林促回來了。”

這不是個新奇的消息，但對于窩在研究所已經很久沒關注外界信息的海瑟來說是的，他看了眼日期，道：“今年回來地早了。”

他像是個剛從冷凍倉裡出來的機器人，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樊一絕已經習慣了，他道：“你把近兩年研究院提供給荊鳥的設備清單發給我一份，盡快。”

“待會我發給你。”海瑟不關心樊一絕要這份名單的原因，正如他不關心為什麼林促會提前回來，他道：“還有别的事情嗎？”

“如果林促聯系你，把他提出的要求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