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副官就自我否定了:樊少将不是這種人。
——但他想要當上首席執政官的很大原因是顧飄上将。
他再次否定,樊少将不會是這種人的。
——但他能喪心病狂地提出專門為顧飄上将設立一個紀念日。
——還會在每一年顧飄上将的忌日推掉一切工作,在她的墓地待上一整天,徹夜不眠,第二天補上所有的工作。
副官陷入了不可說的沉默,但他還是堅定地憑着自己對樊一絕的信仰,頑強地否認掉了這個可能性。
樊一絕終于擡起了頭,他的心髒很多年沒有這樣跳得失了控,這個步伐,太像了,像到與他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臉,是不像的。
但顧飄這個死人有個騙了他們那麼多年的假名字,怎麼不會有張假的臉。
……哪怕在她去世後,他才有那麼一點點勇氣,用盡全部的力氣輕柔地撫摸她失去溫度的臉。
樊一絕露出慣常的溫和笑容,所幸這些年日裡,這個笑容使用地次數太多,肌肉形成了記憶,不然他很可能會露出個僵硬的假笑。
“介紹一下你自己。”
顧以飄多少被樊一絕的笑容吓了一跳。
她之前在看樊一絕的競選視頻時有看過他露出這樣的笑容,當時就産生了一點不适,這一點不适多少影響了她決定還是參與這個護衛選拔。
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這些年曾經的小夥伴是經曆了什麼,能把當年一個目中無人的爆驕改造成這樣。
面對面看到他露出這個笑容,攻擊力果然不同反響。
同時也就更好奇了。
但現在不是時候去好奇,她掩飾掉這情緒,照着先前背的辛雨自我介紹模闆,介紹了下自己,她剛穿來滿打滿算才一個月,也才大二,沒有特殊的優勢和值得特别提出的地方。
樊一絕看似不經意地提問,實際上很專注地在注意她表情的變化。
她不擅長的事情很多,從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沒有變過,樊一絕看到她一瞬的好奇,又很快的掩飾過去。
或許有些長進了,可樊一絕在政壇裡待得太久,這地方是僞裝者的沃土,她的小變化太過顯眼,有些讓他想要包容地笑笑。
然後他就突然意識到,他沒有确認什麼,就把她認為是隊長了。
他說林促是條失去主人的瘋狗,那自己又是什麼,被馴服的犬隻會忠于一個主人,他頂多瘋得不那麼明顯罷了。
她的自我介紹乏味可陳,典型的作戰系模闆。
這個模闆是樊一絕當年被她揪着後脖子,硬壓着寫的,所以他報複性地寫得僵闆又無趣,她早忘了,他以前也忘記過,後來瘋狂回憶每一段過去,用這些記憶填滿她離去的缺口、
樊一絕低頭敲了敲桌子,原本想要出聲問下一個問題的副官閉上了嘴。
盡管他堅定且頑強地認為自己的長官是正常的,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他偷偷在心裡假設的:面試到【顧以飄】的時候,樊少将會不一樣。
很不幸,現在發生的事情印證了他的猜測。
敲擊聲使得顧以飄瞧向他的手指,這隻修長的手很是骨節分明,帶着常年拿筆的秀麗,指緣幹淨而整潔,她眨了下眼睛,目光移到他的整個人身上。
月光似的銀發很長了,在背後束着又從脖頸劃過落到身前,幾乎到垂到腰間,當年水洗一樣翠碧的眸眼裡深沉了很多,更接近于祖母綠的華貴與迷奢。
她終于後知後覺地承認:樊一絕變了很多。
他有了莫名的威懾力,照現在,她如果要抓着他的長發揍他,一定會因為他的眼神停留幾秒,再下手的。
顧以飄多少有點抱歉自己的腦袋裡全是些暴力的想法。
也可能是當年的形勢太過緊急,沒什麼時間讓他們說太多話,有什麼事情要決定都是拳頭大的說話導緻了她至今為止念念不忘的壞習慣。
但那長長的銀發很像流淌着的月光,她糾結地想:應該會手感很好吧。
樊一絕身體微微前傾,月光蜿蜒流淌于桌面,他笑得純良無害:“護衛是要考驗的戰鬥力的,晉璞,這場就辛苦你了。”
叫做晉璞的副官沉着穩重地應了,内心很是忐忑:怎麼辦,我真的可能打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