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家裡了,這個世界上隻要有我時應鐘一個還記得祖先,這後山山腳的祠堂我就會來。”時應鐘率先到達台階上的一個平台,等孫子一步一個台階慢悠悠晃上來。
時雙:“為什麼全家就你一個總來祠堂上香,說不定還是以前哪個閑得無聊的奶奶爺爺,有模有樣瞎編了一個有來頭的家夥,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供成祖先,有啥好讓你鄭重其事,一周一周祭拜的?”
時應鐘瞪了口無遮攔的孫子一眼:“時雙!别瞎說,那是你祖宗,不是路邊石膏雕像。”
時雙嫌走太快了累,每到一個平台就歇一歇。蓦地,心裡好像有什麼匣子被不知名的推手打開了,破天荒脫口而出,“祠堂供的是什麼神?”
話音未落,時雙就皺起了眉,他忽然就想知道點什麼,接着問道:“爺爺,什麼樣的神讓你從成年供到了現在?”
時應鐘視線所及是樹葉和樹葉籠罩的綠色天網,看不見天上的夕陽或者初生的月亮,他從眼下向山腳望去,一路是躺倒的台階,視線又拉上樹葉編織的天空,仿佛看得很遠很遠,“噎鳴神。”
“現在想起來問我了?”時應鐘轉回頭,“陶溪很小就纏着我問這個祠堂的故事,反而就你們這些孩子對自己家祖宗不感興趣。“
時應鐘清清嗓子,”根據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族譜記載,我們家是古代季王朝直系後裔,這個你知道吧。”
“傳說中,我們的先祖乃是噎鳴化身而成的,至于别的,家裡的族譜沒有詳細記載,還有很多秘辛被留在了時間裡。”
時雙到吃了口瓜,“嚯,這麼好玩的瓜,你怎麼不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掏出來忽悠我。”香甜的大瓜吃到自己家頭上,還挺香。
時應鐘繼續往上走,“那時候都忘了,我剛剛才想起來。“
“哈?”時雙道,“今年生日過完都二十三了,爺爺你真把我當小孩哄啊。”
”你小時候可比現在難哄多了,“時應鐘把點燃的三炷香遞給時雙,眼神深邃而悠長,”就跟你才想起來問我家裡供的是什麼神一樣。”
你一句我一句,說話的功夫二人到了祠堂,時應鐘點燃香,拜了三拜,時雙跟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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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卿元閣。
陶溪攥着宣紙,就差把“噎鳴”倆字瞪穿了。
噎鳴……噎鳴不就是山祠堂裡供着的什麼來頭不明的祖先嗎?
看得時間久了,陶溪的顱腔内被水墨痕迹印進去了好幾個大字,“禁術”、“晷時之能”兩個陌生詞彙狠狠紮刺他的大腦。他突然頭暈目眩起來,他一把撐住書案,結果被顫動的書案震得手麻。
不是頭暈,整個卿元閣的地闆在震動!
陶溪在劇烈的晃動中艱難的站直身子,整個卿元閣内的空氣好像有了實感,排山倒海地灌向陶溪。人生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那些小說中環境凝如實體的壓迫力。
陶溪擡腿就往門口跑,結果左腳絆右腳摔了個踉跄,一腦門官司的陶溪隻好手腳并用爬到樓梯邊,扶着把手勉強直起身體。
這個空間在趕他走!陶溪不跟空間繼續瞎耗,識時務者連滾帶爬,說跑就跑。
拜托,我進來隻看張紙,至于跟殺人滅口似的轟我出門嗎???
陶溪狼狽極了,真的就差物理意義上的“滾出去”了。逃出卿元閣大門,陶溪蓦地胸口一松,巨大的壓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差點腿一軟跪下去。
陶溪的手拄着門外的日晷玻璃罩喘了幾口粗氣,忽然察覺到環境有異,掀起頭望去庭園門口,帶看清來人後寒毛乍起。
隻見那裡站了個老太太,夕陽下開始昏暗的光線把人的面龐切割成兩半,半邊橘黃,半邊昏暗。
那人佝偻着身體,半張臉隐匿在黑暗裡,唯獨剩下在夕陽光線的照射下反光的鏡片直視陶溪。
“陶溪,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