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孟淮妴來了興緻,起身道,“既然如此難辦,我親自去查,你看如何?”
許自延彎腰道:“郡主大人火眼金睛,定然叫奸邪無處遁形,隻是自延一介微弱,豈敢要郡主勞累。”
“自延啊,你青年才俊,切莫妄自菲薄!”孟淮妴頗有深意地看着他,給他一個才華被看重的希望。
此事敲定後,照夜被留在許家,孟淮妴很快啟程。
卻不是直接前往三司所在的屏鶴府,而是制定了個路線,帶着離婚确認單前往有權辦理婚姻關系的當地衙門,順路處理一部分離婚确認單。
行路中,來了一招金蟬脫殼,暗中一一去見篩選出能活的八十人。
可是到了地方,發現目标人物被人監視。
“你弄暈我暗衛的迷藥,帶了沒,賣不賣?”
拓火君聞言,面不改色地拿出一根矮胖的短香:“無價之物。”
“多謝。”無市無價,擁有者也不打算收錢,孟淮妴并不堅持付錢。
“不必,協助、配合官吏辦案,是堯國每一個百姓應盡的義務。”
哦,真是好有覺悟的人。孟淮妴給他一個欽佩的目光,又感歎道:“拓火門能人不少。”
有着山槐草氣味的讓黛禾暈倒的迷藥,和拓火君潛入房中按摩時對暗衛用的讓人連暈過都察覺不出的迷藥,顯然不同。不知知曉前一種迷藥的沈醉,有沒有能力制出後一種迷藥。
可惜無論沈醉能力如何,都無意制這些藥。
孟淮妴眼珠微動,想起一事,問:“你此前說的‘留給我的人’,包括制此藥之人?”
葉松已接過短香,朝監視者而去。
拓火君在原地沉默少焉,才回道:“我會向他求下藥方,能不能複刻,得看你的人了。”
“求?”孟淮妴正欲再問,卻被前方吸引了目光。
隻見那名監視者吸入迷香後,雙眼迷離,如常待在原地,不細看雙眼,發現不了有異。
拓火君講解:“此香名‘鎖魂’,無色無味,雙眼迷離已是失去意識,三分鐘不嗅便能清醒,清醒後無所察覺。”
“真是神奇。”孟淮妴卻不再追求,“此奇藥,我着人研究克制之法即可。”
她看着拓火君,告訴他,“堂堂拓火君,不必求人。”
拓火君似乎笑了,他隻回一個字:“好。”
葉松把香放在那人身旁的地上,離開時才熄滅帶走。
見過八十人後,增添了收瘦馬的官吏名單及一些官吏所犯的其它罪過。這一過程很順利,因為隻需要獲得八十人的信任,得他們袒露秘密即可。
檢舉者可以沒有證據,當官的不能偏聽偏信,證據由官吏去查。
隻是,一一暗查,孟淮妴這個郡主可是人手不夠的,時間也是不想耗的。
“先看看許家攀咬都指揮佥事有何目的,查一查三司官吏犯罪情況,再直接披露許家瘦馬一事,請聖上派人大辦!”
她隻派人暗查現有名單上的其中幾個,确定收瘦馬事件真假,拉低上報皇帝後誇大甚至誤會的可能性——官員辦案若非自己苦苦收集所有證據,而是上請人手,是需要承擔更多後果的。
譬如,她現在自己都沒有确定當地三司是否有人收了瘦馬——柳亦雙所言的,她還沒有暗查求證過,便不能确定。
她當然可以選擇相信柳亦雙,也可以相信自己的推測,以此辦案難度上報皇帝,要求皇帝據此難度下派人手、給出權力,隻是假若對辦案難度判斷錯誤,需要承擔相應後果。況且,多少也需要一些證據,和堅定的态度,才能使皇帝相信此案有此難度。
查案嘛,就是發現惡行、确定案情、收集證據、确定辦案難度。
接下來去查許家攀咬的都指揮佥事,有沒有用是不做不知,但一定是抱着收集證據和确定辦案難度這兩個目的的。
以處理離婚确認單為由,車馬慢悠悠地,直至二月二十一,才抵達屏鶴府。
假設……不,八十人都被監視了,不用假設。許家及其後頭的大官,一定是懷疑孟淮妴通過範列和趙氏已知瘦馬一事。
讓許家攀咬都指揮佥事魏慕,可能的目的有兩個。
其一,都指揮使司未收瘦馬,和嫌犯沒有同流合污,因此攀咬該司中的一個,借刀殺人、殺雞儆猴。如此,接下來,她一定能查到魏慕的“罪證”。
其二,魏慕收了瘦馬,會讓她查到的“罪證”的就是瘦馬,以此試探她對瘦馬的态度,算是半捅破“窗戶紙”。
捅破窗戶紙的方法有很多,她認為第二種自曝的可能性不大,首先考慮第一種目的。
反推一下,都指揮佥事乃正三品,敵方出手就是要祭一個正三品,幾乎可以代表整個都指揮使司是幹淨的了。
也就是……都指揮使司是友方?
孟淮妴在客棧中琢磨着,她已經吩咐黛禾去查魏慕。
“我有沒有必要洗脫嫌疑呢?”她問。
已認定敵方懷疑她已知瘦馬一事,想打消他們的懷疑,有可能嗎?她作為一個疑心病重的人,是認為沒用的,但她自知自己非世界,興許在别人看來,不能放棄努力。
拓火君立刻道:“不知敵方實力,在他們的地界上,還是不能放棄做戲。”
“不知嗎?”孟淮妴看他一眼,若有所思,“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且再演一演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