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北省清山府三清山道觀。
“離京都快半年,整天在這山上清修,别說孟淮清了,我連孟淮妴的影子都沒見到,她肯定逍遙極了!”
十二皇女喬鐘纖一身交領斜襟道袍,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抱怨。
“父皇真是狠心,新年都不召我們回去!”
三皇子喬時濟被她念叨煩了,一把扔掉手上的經書,把凳子踹翻在地:“煩死了!”
喬鐘纖立時來了力氣,蹦起來道:“你沖我發什麼脾氣,有本事去罵那老道啊!”
喬時濟瞪了自己妹妹一眼,眼中有殺氣顯現,卻不是對着喬鐘纖的。
他撸起這礙眼的道袍,咬牙道:“罵他算什麼本事!不如幹脆把他宰了!”
本來他離京後,一切順利,舅舅陸遂兒幫他把孟淮妴調離京師,他隻需要暗中離開三清山,就能解決孟淮妴了。
可誰知,到三清山沒幾日,就收到父皇的旨意。
原來,皇帝請了三清山道觀的陳天師教導三皇子與十二皇女,說是讓二人修身養性。這下子,二人想去哪都不成,隻能留在道觀。
陳天師德高望重,受整個大堯的道衆敬仰,皇帝也是好言相請,喬時濟不敢放肆。雖不得自由,但又認為這是父皇看重自己,隻有自己能得此殊榮。
隻是,陳天師嚴厲至極,時日長了,他心生不滿,又因想着對付孟淮妴,而數次潛下山。然未果,道士們把二人帶回後,二人受到了更加嚴厲的教訓。
至如今,他是真起了殺心。
喬鐘纖也不勸他,而是附和道:“好啊,哥哥,你快想個法子!”
得人支持,喬時濟更為堅定,他起身:“走,今日該去見老道了。”
路上,他一直在思索悄無聲息弄死陳天師的法子。
到了地方,卻被一道士攔住。
“兩位殿下,天師他老人家今日已經下山,歸期未定,您二人不必日日來見了。”
喬鐘纖眼睛一亮,問:“究竟是什麼時候歸?他去了何處?”
道士答:“常京省澤濟府有些妖事,天師去瞧瞧。”
所謂妖事,是一些常理無法解釋又對人們造成影響之事,可能是有人道行高深真能借天地之力獲得什麼,但大多都是人類所行,用秘法遮掩成似妖怪或神鬼所為之事,并非是指真有妖怪。
喬時濟心中有了數,陳天師輕易不下山,可見妖事不簡單,此一去所需時日不會短。
也好,不必沾染這條人命。
喬時濟和喬鐘纖當即回去。
在道觀上待着的,還有陸遂兒及皇帝給他們的護衛,二人以到後山閉關為名,把這些人都隔絕在外;又分别下達命令,使兩方相牽制,避免有人給皇帝或陸遂兒去信。
實際上,二人潛入山腰,與扮作樵夫的兩名暗衛換了裝束後,由暗衛回去後山待着,在未來以聲音表示仍在,他們則是當天下山。
陳天師離開,也帶走了身邊得力的人,道觀其餘人便無意深究他們的去留,下山之路很順利。
在道觀上的日子裡,是能收到暗衛傳信的,因此他對于山下之事十分清楚,下山後,喬時濟琢磨了下,道:“穩妥起見,還是得派人去澤濟府,阻礙天師行動,如此才能争取更多時間。”
他看了看方向,“孟淮妴在渌南省,去那。”
這個該死的人,所辦幾起案件中,有他母族的人,又讓他母族元氣大傷。
雖是先找孟淮妴距離也更近些,但喬鐘纖有些不願意:“哥哥,我想去找孟淮清。”
喬時濟白她一眼:“腦子裡淨裝着些情情愛愛!”
見她眼含淚花,他又安慰道,“别急,蔣林同樣會去找孟淮妴的,屆時孟淮清你也能見到!”
在三清山如此長的時間,皇帝除了頭幾個月派人來看之外,再不派人了。暗中應不會再安排強者盯着,其餘各方也大約不會派強者一直盯着被限制自由又大大受挫的人。
是以當與暗衛會合,暗衛也沒有發現有眼線後,二人很是放心,認為此一去,隻要一路僞裝,就能無人發覺。
卻沒有發現,二人身後有一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豎耳聽到談話,不再跟了,折身而去,不知要傳信與誰。
——
清晨,許自延親自送來早膳。
面上隐有憂愁,又是欲言又止。
孟淮妴實在看不得他裝模作樣,一拍桌子,道:“有話就說!”
許自延繼續一番猶豫後,終于吐露。
他直接雙膝跪地,懇求道:“求郡主救我……”
原來,許自延是被一個性取向為男的男人看上了。
那男人是都指揮佥事魏慕,他看上的人,不管對方是什麼意願,意思下達了,許家就得把人送過去。
“我被車撞是假,想以此避開此事才是真,可魏佥事手眼通天,隻怕我被撞也隻能拖延,而不能避開。”
“竟有此事?”孟淮妴面上看不出喜怒,她秉持着一名官員的素養,公正道,“自延少爺,你且先拖延着,魏慕此人,我會派人去查。”
“多謝郡主大人,隻是……”許自延感激涕零,“隻是魏佥事狡猾至極,多年來聲明極好,隻怕難以查出其心中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