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很精緻,卻是竹編的,還是一個宮燈樣式,用色考究。本就繁雜精美的宮燈,被縮小為了香囊大小,還瞧不出一點瑕疵,完美得不可思議。
孟淮妴認真欣賞着,一邊道:“你一定是刺繡水平不好,才這樣做香囊。”
香囊一般都是以布料制,或是金玉,竹編罕見,編為燈籠形更是稀有。
拓火君聞言,氣息一窒。
明明是跟在她身邊這麼久,每日相處,都沒有發現她有除折扇外特别喜愛的東西,這才想另辟蹊徑,用最特别的方式做些尋常玩意,想着應能博她歡喜。
但她也說對了一半,所以他點頭:“我不會刺繡。”
孟淮妴對這竹香囊愛不釋手,内并無任何香料,她更是滿意。嘴上說是拓火君不會刺繡才這麼做香囊,實際看着香囊的每一秒,她都能感受到制作者的用心。
是以,對于拓火君不是很痛快的回答,她心中覺得好笑,朝床邊緣挪了挪,對他招招手。
拓火君坐過去,面具就被眼前人掀到額上,那人還把一雙大眼笑成了彎月,攫着他的下巴,問着:“昨兒才是上元節,怎的今日才送?”
那隻手溫溫輕輕的,卻有一顆心被灼得不敢落地。
頭也動不了,拓火君掩下緊張,喉嚨緩慢地滾動一下,用冰冷低沉的聲音道:“今日才做好。”
鬼信!
孟淮妴另一隻手摩挲着香囊,這顔料絕不是今日才幹;絲毫澀意也沒有,定是被人摸過許多遍。
拓火君也知這謊話太好識破了,他深吸一口氣,解釋:“我知道你不需要治病,現在送你,是覺得你可能會開心。”
“哦?”孟淮妴立刻抓住重點,“原本打算藏到什麼時候送?隻藏了這一個?”
是真心在笑,卻有些審訊的味道。
拓火君覆上她的手,輕輕從下巴上移開,起身之際,面具滑落,他更冷的聲音傳來:“嗯。”
孟淮妴好整以暇地目送他離開。
她聽得分明,那嗓音冷徹如初見,卻有些耐人尋味的緊。
猜中了麼?
——
翌日,湯赫來辭行,她一個知府,又不是閑人,是時候回帛封府了。
孟淮妴沒有挽留,但許懷洲不能完好地回去——這厮回去後會發現别院養的人都不在了。
在二人離開後,她傳信下達了一則命令。
當湯赫夫妻到達帛封府後,許懷洲突然上吐下瀉。
湯赫趕緊命宅中張大夫查看。
張大夫想到今日一早收到的威脅,自己家人還在歹徒手上,診脈後道:“是吃壞了東西,并無大礙,隻是夫人的脈象……”
見他面色沉重,湯赫心中一緊:“脈象有問題?”
張大夫道:“還不确定,可否讓老朽查看夫人的身子?”
湯赫點頭,揮退下人。
張大夫需要詢問,便代表要看的是隐私部位。
張大夫家人被擄,本就心情沉重,眼下倒無需僞裝,一張臉不見絲毫輕松。
湯赫和許懷洲看得是心驚肉跳,二人對視一眼,有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
許久後,張大夫道:“這是……花柳病。”
夫妻二人頓感天旋地轉。
許懷洲氣憤地指着大夫:“庸醫!你個庸醫!”
張大夫皺眉,他是受聘為住宅大夫不錯,卻不代表要任人打罵,他冷下臉,道:“夫人若是質疑老朽醫術,可另請高明。”
這個态度,反讓二人确定了。
湯赫道:“夫人是一時無法接受,還請你理解。”
“老朽自不會與病人一般計較。”
心理作祟,二人此刻聽着這話,有一種被嘲諷得了髒病的感覺,都羞得面紅耳赤,猛然意識到這病得捂着慢慢治。
湯赫和張大夫走到外頭,詢問一番治療方案後,再三叮囑不得洩露消息。
至于另請高明,她和許懷洲是都不會再請的了。
叫人知道知府的夫人得了花柳病,那還得了?
不過可以等許懷洲因上吐下瀉變得虛弱的身子恢複氣力後,喬裝打扮暗尋名醫看診。
但這個打算,注定落空。
因為張大夫按照歹徒吩咐,接下來對許懷洲開的藥,隻會使許懷洲越來越虛弱,隻能躺在床上。
後來的日子裡,湯赫隻能想法子,請外頭的大夫喬裝打扮來看診,并以重财封口。殊不知,她請的大夫,也受了“歹徒”威脅。
請過兩個大夫确定是花柳病後,二人不再折騰,踏踏實實聽任張大夫治療。
張大夫聽歹徒之命開的藥中,有些是使人清心寡欲的,是以許懷洲喪失了要召幸女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