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離的,要麼是有利益,要麼是有感情,還有被關住的。”孟淮妴仍舊無情,“逃不出來的,就是他們運氣如此了。”
她雲淡風輕的樣子,冷血得可怕。
但拓火君的反應,讓她很是滿意。
“你連受過瘦馬培訓的人都可以放過,為何要殺這麼多人?”
雖然他眼中不贊成,說着勸誡的話,但那眼底,卻并無悲憫,肢體也是不退反進。
怪哉!
既然同樣無情,為何要勸她?
她回道:“因為被擄去做瘦馬的不多,我有能力把人集中看管。”
她豈會真的放任生長?
其實仔細想想,這篩選的法子無情,卻也不是怠政。
因為,要派多少人手,才能把滿省犯事官吏的家人都審查清楚?——還是對于思想上的審查,這是一件需要長期觀察且無法量化标準的一件事。
另外,對于審查人員的任命,又不是随便能選的,他們的個人情緒甚至會導緻結果南轅北轍。
所以這件事,隻有兩個法子。
要麼隻抓典型,其它人全都放過;要麼隻留典型,其它人全都不放過。
孟淮妴嗜殺,再加上深知許家思想的後果,當然選擇後者。
她勾起唇角,繼續道:“我是殺戮重,我不僅要殺,對于濟安府中,從消息散播之日起十五日後,才來找我離婚的人,我也要殺。”
“為何?”拓火君擔憂之色更重,不是擔憂那些人命,是擔憂眼前這個人。
“十五日後才來的,說明不夠果斷堅定。為了人類未來的發展,優勝劣汰,這樣的基因,就沒必要延續下去了。”
拓火君雙手抱着她的肩頭,彎身看着她的眼睛,渾身冰冷盡褪,任由溫柔席卷。
他的聲音,也成了春風融化後的冰塊,有着感人的濕氣。
“你前世過得好不好,可以告訴我嗎?”
孟淮妴笑容變得有些冷,一一打開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治我?”
她湊近他的臉,緩慢而堅定,“我不接受救贖,不需要治愈。”
“拓火君,我殺人,隻是想除盡天下渣滓。”
能不能殺盡另說,首先,要殺。
拓火君看的出來,她不是抗拒回答,不是諱疾忌醫,她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他便沒有追問,直起身,話題回到了殺與不殺。
“太多人命了。”他自己就是一個殺戮重的,其實不适合勸谏别人減少殺戮,但還是背離本性說着勸谏的話,“這樣重的殺戮,很危險,你會被人質疑高高在上、太絕情,你就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嗎?”
“高高在上?絕情?”孟淮妴隻覺得痛快,“這樣的評價聽起來很好!大家可以盡情地批判我,反正後世有的是人推崇我!”
她潇灑得好像做了什麼豐功偉業。
拓火君揉揉太陽穴,覺得有些頭疼:“你如何斷言後世會推崇?”
孟淮妴反問:“你如何斷言我會被質疑?”
拓火君一怔。
孟淮妴戲谑一笑,是狡黠的狐狸回到暗處現形為魔的邪性與霸道:“所以啊,我隻要做我認為正确的。民聲瞬息萬變,旁人之評說,且看且聽。”
本想勸她,卻反被說服。
拓火君沉默許久,才道:“沒有一個帝王會同意的,甚至滿省官吏,他都不會全部處理。你不如直接采取暗殺,若是人手不足,我可以提供。”
這聽起來是同道了,但孟淮妴卻蹙眉道:“你又教我做事?拓火君,你是不信我的能力,還是不滿我的行為?”
在她看來,可以不對皇帝抱期望,不期望會處理掉滿省官吏,但不能不試就放棄,直接給自己人攬活。
拓火君眼睫輕顫,垂眸掩飾此刻的心急,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認可你的行為。但是你的作風,也許不适合應對更大的範圍。”
“你是多慮了,我的作風,不一定不适合,況且,我是會根據範圍調整的——”孟淮妴扯着他的衣領把他的臉拉近,對他的眼睫吹了口氣,似在告訴他自己注意到了,聲調帶着點蠱意,“拓火君,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拓火君擡眼,執着地勸谏:“我相信,可再強大的人,也有張狂到疏忽大意的時候,否則皇帝就不會需要谏官,我隻是擔心……”
又是欲言又止。
孟淮妴強硬道:“擔心什麼,說!”
拓火君卻看向屋内的座鐘,二十二時整,他扯回自己的衣領,覆上面具:“你該歇息了。”
話落,已經離開屋子。
孟淮妴把書打落地上,這該死的欲言又止!
她很快調節好情緒,躺在床上,就要揮手熄燈,卻見窗外又翻進來一個人。
面具沒摘,像個木偶人一樣,伸直一手,送過來一個東西。
孟淮妴坐起身,接過瞧了良久,才不确定道:“這是……你做的香囊?”
“嗯。”
得了答複,她又細細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