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
周其泠的視線從他的手機上快速掠過,臉上揚起明晃晃的笑容,故作真誠地問他:“你怎麼不接呀?”
手機鈴聲嗡嗡作響,沈司硯卻恍若未聞,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側,小巧的耳垂上墜着兩顆如白玉般無瑕的珍珠,随着她的動作輕微晃動。
他克制住那股輕捏的沖動,倏地移開視線,而後虛虛攬過她的肩,帶她回到停車場。
而那通電話一股锲而不舍的勁兒終于殆盡,停歇下來。
他倒不是不敢接祁冬的電話,隻是懶得理會。
在他看來,分手就是老死不相往來,身為前男友要有自覺,不要惦念着前女友。
說句不好聽的,他祁冬對于她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沈司硯把手機随手丢到中控台,系上安全帶,手搭在方向盤微轉車頭方向,緩緩把車駛出地下車庫。
視野從昏暗逐漸轉為明亮,天光一寸寸跌入車内,中控台上的手機再次嗡嗡作響,又進來一通電話。
沈司硯目不斜視,充耳不聞。
周其泠卻像看熱鬧似的湊近取走他的手機,對他說:“備注:老秦。”
眼眸一轉,她偏過頭看他,“是不是你那個開創意餐廳的大學同學?”
沈司硯隻看了一眼,随即道:“你幫我接一下,估計不是什麼要緊事。”
周其泠點開屏幕:“那我開免提。”
爽朗的男聲頓時彌漫在整個車廂。
“阿硯出來玩啊,我知道你還在尋南,咱大周末就别加班了,老闆就要有老闆的樣子嘛!周末該吃吃該喝喝,工作是忙不完的!”
沈司硯沒作聲。
他開車一向穩當,不緊不慢,轉動方向盤向右拐入一條臨江大道。
江堤上有不少人冒着寒風散步騎車。接近年底春節,江岸邊的路燈上方,每一盞都挂上大紅燈籠,垂下的流蘇迎風拂動。
他那大學同學還在電話那頭嚷着:“我那莊園你還沒來過,今天我們在莊園玩,你帶上你的周小姐一起過來玩啊。”
沈司硯聞言,扭過臉笑着瞧了她一眼。
而周小姐本人默默地向上翻白眼,終于忍不住出聲咳了兩聲。
那頭立刻沒了聲音,隔了許久,終于冒出一道略顯疑惑的聲音:“是周小姐嗎?”
沈司硯卻沒理會,轉而問身邊的人:“想去嗎?”
閑來無事,去就去呗,周其泠點頭。
車子順着導航疾馳在寬闊的大道上,繼而轉入南郊的一處私家莊園。
兩扇高大的仿古紅木門自動感應往裡緩緩打開,勞斯萊斯一路暢行,駛入一條林蔭甬道。
盡頭處是一個綠汪汪的人工湖泊,有一人坐在湖邊似乎在釣魚,看見他們的車,那人立刻站起來,沖他們揮手示意。
周其泠這才認出,這個戴着釣魚帽,身上穿着軍綠色釣魚馬甲的釣魚佬是沈司硯的大學同學老秦。
“你們現在的業餘愛好已經這麼老幹部了?”她驚訝道。
沈司硯淡淡地掃向湖邊,輕咳一聲道:“根據網絡數據顯示,25-45歲是垂釣愛好者的主要受衆人群,占大約45%。釣魚項目正在往年輕化的方向發展。”
周其泠抿嘴憋笑,看來是她唐突了,讓他以為她是變相地在說他老。
但她其實不知道他的具體年齡,私下也推測過,左右不超過三十。
她把笑意咽下,問:“所以,你是這個群體的頭還是尾?”
沈司硯沉默,勞斯萊斯一個拐彎,泊在莊園的露天停車場。
他解開安全帶後說:“我今年二十七歲。”頓了頓,又補充兩字,“周歲。”
周其泠飛快轉動腦袋,“比我大六歲。”
一個小學的跨度,這年齡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容忽視。
她下了車,回頭發現他擰着眉坐在車裡,見她望過來,他迅速地下車。
兩人并肩走在青石闆路,不遠處是五六棟三層的小洋房,每棟樣式略有不同,外觀顔色純淨,或白或藍或黃,襯得這天色分外幹淨。
小洋房連帶一個院落,花園草坪,下沉式泳池,木制栅欄圍繞一圈,幾朵粉紫色的薔薇從縫隙中偷偷鑽出來。
最大的一棟占據偏高的視野,從花園裡斷斷續續傳來放大音量的談話聲,仔細一聽,似乎是有人在打鼓演奏。
不遠處的湖邊,老秦提着一隻小水桶小跑過來,水稀稀拉拉濺了一地。
“你們來了啊,快進去。”他對上兩人略顯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我請了一個樂隊過來表演,沒辦法我女朋友喜歡。”
老秦推開院門招呼她:“要是不喜歡看,還有别的項目,想吃什麼想喝什麼自己拿,就當來自己家,千萬别和哥客氣哈!”
周其泠點頭說好,目光轉向室内。
因這天氣冷,人都待在室内,視線穿過巨大落地窗,有兩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廚師在島台前烹饪,另一處酒櫃前一個酒保握着搖酒壺像耍雜技般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