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過去,菲尼克斯都沒等來一條私信回複。
倒是邊地傳來軍團打了敗仗,西澤受傷被注射禁藥的消息。
一時間蟲心惶惶。
按說這樣的壞消息不該大肆宣揚,但有蟲在星際網上上傳了實時視頻。
雖然很快被下架,但還是被一些蟲民下載,傳播迅速。
短短十幾秒的視頻中,西澤看向鏡頭的雙目赤紅,神色狂躁嗜血,與那些失了神智的變異雌蟲沒有區别。
除了一雙紅目,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被濃重的黑色吞噬。
菲尼克斯知道那些不透光的黑是一道道交疊的蟲紋,也深知這樣的情況意味着什麼。
僵化症狀如此嚴重,普通雌蟲到了這一地步,就已經離暴斃不遠了。
菲尼克斯在自己租來的一室一廳的小房間裡來回踱步,在網上接的視頻剪輯單子也沒有心思再做。
這不是雌蟲們正常的僵化期,按他之前在溫特伯恩基地時的觀察,即使這些雌蟲短時間内不會暴斃,但壽命也會大大縮減。
這些變異雌蟲的強悍戰鬥力完全是用生命來換的。
他曾在基地目睹過一次變異雌蟲之間的血腥角鬥,失敗者當場被同類殺死,但勝利者也在最後時刻抽搐倒地。
西澤在戰場上,作為領頭的将軍,戰鬥不可避免。
這已經是改進了不知道多少版本的禁藥。
那西澤知道這種禁藥的危害嗎?
帝都防衛做得很好,即使大家嘴裡都說着戰争讓蟲心慌,但都還是在正常生活。
但菲尼克斯心裡的不安卻到達了極點。
從基地逃出來當天,他就知道出逃是溫特伯恩默許的,溫特伯恩志在必得。
其實,他可以幫到西澤。
他們畢竟是完全匹配的雌雄蟲。
但是.......
“叮。”光腦消息提示音響起。
菲尼克斯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書桌前,在看到光腦屏幕顯示【星際網-西澤】的字樣,原本急切希望得到回複的心情突然被惶恐和迷茫代替。
心跳也随之加快。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其實他大可以明哲保身,在不知名的角落做好一個不起眼的NPC。
伸向桌上光腦的手掌蜷緊,又松開,最終拿起來點開了消息頁面。
【我快死了。】
攥着光腦的手指緊得發白。
四個字,躺在私信框裡,看久了竟然有紮眼的感覺。
如果剛才還有猶豫不決,現在便是做了決定。
就算重蹈覆轍,就算再次成為主角争鬥的炮灰,他也認了。
他認了就是了。
他欠西澤一條命。
扪心自問,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西澤暴斃。
就像他們當初相遇那樣,他做不到看着小黑在暴雨中自生自滅。
原來兜兜轉轉,又回到起點。
汗濕的指腹在光腦鍵盤上敲打,按下發送鍵之前,還是頓了一秒。
手指猛地按下,菲尼克斯帶着一絲不願承認的怯意閉上眼睛。
【你在哪?】
黃昏,血紅的晚霞透過小窗戶灑進來,菲尼克斯的臉隐在半明半暗間。
到時間光腦自動息屏。
解鎖,息屏,解鎖,等待。
一直到日落西斜,最後一抹燦黃也消失在地平線。
天黑了,他還是沒能收到回複。
菲尼克斯覺得身體都坐得僵硬,站起身,胳膊向後一扭,骨頭嘎嘣直響。
發送的消息早過了撤回時限,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從雜亂的思緒中平靜下來,從衣櫃底層拿出一個背包,其實也沒什麼可帶的,他連身份證明都沒有,要出帝都隻能去找巡邏的軍雌幫忙。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間隔均勻。
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房間裡卻格外清晰。
菲尼克斯下意識屏住呼吸,把剛裝入背包的匕首拿出來握緊,鋒利的刀尖反着白光。
沒有誰會來找已經“死”了一年多的他,敲門的聲音也跟房東大相徑庭。
“咚,咚,咚。”敲門聲持續響起。
“誰?”菲尼克斯出聲問。
鎖孔被扭開的咔哒聲清脆,菲尼克斯的心跳陡然加快。
門開了。
在菲尼克斯警惕的注視下,一隻通體漆黑的高大雌蟲出現在視線裡,全身用黑色寬大鬥篷遮擋着,隻用一雙猩紅的眼睛跟他對視。
握着匕首的力度松懈,提起的心卻還沒能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