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恢複的身體經不起長時間的消耗,菲尼克斯沒有身份證明,有錢也隻能找那種看着就廉價的小旅館住。
這片更像是個城中村,夜晚連路燈都沒幾盞。
櫃台裡昏昏欲睡的接待員被他喊醒,睜眼的一瞬就抄起了手邊的電棍,“來蟲啊!救命!有變異,”
“噓!”菲尼克斯的神經一直緊繃着,眼疾手快地按住接待員的右手,捂住了他的嘴,“臉上是畫的,别叫,别把真的變異雌蟲引來了。”
順利拿到房卡,接待員看到菲尼克斯的黑臉還心有餘悸,沒好氣道:“大半夜别出來吓蟲了,最近蟲星本來就不太平。”
再不太平,也得睡覺。
菲尼克斯把桌子和木櫃子都挪到門口堵着,鎖好窗戶,撐着精神洗了個澡。
也顧不得小旅館泛黃的床單不幹淨,他沒脫衣服,幾乎是一躺上床就睡着了。
一晚上無夢,倒是清早醒來,腦袋裡立馬裝滿了雜亂的思緒。
今後該何去何從,菲尼克斯自己也沒數,他現在是個沒有身份證明的黑戶,去哪都不會太方便。
想過回貧民區去找亞特修,但又很快打消念頭,且不說他極有可能會把危險帶給亞特修,還會打亂亞特修平靜的生活。
老本行直播也不能做了,就算不露臉,也有被西澤發現的風險。
西澤,西澤。
這個被菲尼克斯刻意藏在意識角落不去想的雌蟲。
不管以前如何,他欠了西澤一條命。
能活着醒來,能再順暢地呼吸,能擺脫身體裡無時無刻刺骨的疼痛,他萬分感激。
但他們之間斷不了,也接不上,勾勾纏纏成一團亂麻。
......
“哎,聽說将軍昨晚來我們郊區了,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誰知道啊,最近太亂了,難道是又有變異雌蟲出來鬧事了?”
“好像不是,聽說将軍親自翻了個垃圾桶,奇了怪了,難道垃圾桶裡有禁藥?”
早點小攤邊,菲尼克斯戴着帽子和口罩,不時咳嗽兩聲假裝生病感冒。
在聽到一旁路人的閑談後,他提着一盒肉絲湯,狀似無意地踱步離開。
一拐到少蟲的巷道,菲尼克斯恨不得憑空生出一雙翅膀飛着跑。
本想着都“死”了一年多了,提現舊賬号一點零頭都不算的錢,西澤應該沒那麼閑會一直盯着他的賬号看。
哪想到,哪能想到。
要不是他實在身無分文無路可走,也不會铤而走險。
用點自己的錢,搞得像偷了别人的一樣。
按照西澤多疑又缜密的心思,不把這個提現的蟲抓到,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已經找到他扔光腦的垃圾桶,那他昨晚肯定也被暗處的監控拍到了。
不過他昨晚畫成那個鬼樣子,身形也比之前瘦弱了太多,天又黑,就算拍到了也不一定能看出是他。
光腦是溫特伯恩剛給他的,扔之前已經格式化,就算數據恢複了也查不到什麼。
但不管怎樣,這個地方是不能久待了。
菲尼克斯這麼想着,一轉頭就撞上了一隻軍雌,是身着軍團軍服,臉上沒有蟲紋的正常軍雌。
撞得急了沒站穩,身體向後栽倒的時候被面前的軍雌拉了一把。
“小心點,急匆匆的幹什麼呢?”
“長官,我去給孩子買早餐的,我沒犯過什麼事啊,咳咳,我剛得了流感,身體也不好,求長官網開一面,咳咳,我的孩子還在等着我回家,咳咳。”
菲尼克斯大腦飛速運轉,一輩子演技都貢獻在此時此刻了。
也得是他現在看着着實可憐,儉樸的一身衣服空蕩蕩地挂在身上,肉眼可見地瘦弱。
“别害怕,最近常有變異雌蟲犯事,平時不要往這些偏僻的小巷子走,不過你是雄蟲也還好,快回家吧。”
菲尼克斯剛拐到下一個巷口,耳邊就捕捉到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西澤。
隻差一點,太險了,他膝蓋一軟差點跪地上。
往前又跑了數十米,鬼使神差的,他放輕動作折返回來,蹲在牆根兒聽聲音。
“認真巡邏沒錯,但下次不要單獨出任務,你是軍雌,但隻要是雌蟲,現在獨行就很危險。”西澤叮囑下屬,眼睛看向前方空無一蟲的巷道,“你說你剛才在這兒看見了一隻雄蟲?是什麼情況?”
“是的将軍,那隻雄蟲病恹恹的很可憐,給家裡孩子買早餐呢,我已經勸他不要走這邊偏僻的小道了。”底下軍雌難得這麼近見到将軍,還能跟将軍說話,一激動就忍不住多說。
“給孩子買早餐麼。”西澤這句喃喃的話太輕,菲尼克斯沒有聽到。
軍靴踏在石闆路上的響聲清脆,聲音離他漸遠,菲尼克斯屏住呼吸,小心再小心地往外探去。
挺拔高大的背影,被軍袍遮着,看不出具體身形。
那場決定他生死的手術,對西澤來說同樣兇險萬分。
網上查不到一點相關的信息,也許西澤底子不錯,不至于像他這樣虛弱。
但就算是他現在這樣破敗的光景,也是昏睡大半年,又修養三個月才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