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安的及時護駕果真讓沈遲煦更加心亂,回京的路上,虎衛雖依舊被下令跟在隊尾,但沈遲煦待裴懷安卻有複以往的親近。
他見裴懷安騎馬,便讓她跟在皇辇旁,掀開車簾與她聊天。
裴懷安随口應和着,心裡卻覺得有些無聊。
也不知沈遲照和長樂在聊什麼。
沈遲煦看了眼她身下的黑馬,問道,“聽說遼國皇帝送了你一匹難得的良駒,這次怎麼沒有帶來?”
裴懷安拍了拍墨玉,“這匹是我最常相伴的戰馬,我與它十分親近。”
沈遲煦笑了笑,“說起來,遼國皇帝似乎快要臨産了。”
“似乎是的。”裴懷安道。
“懷安覺得,若是她此時出事,于我大周,是好是壞?”沈遲煦盯着裴懷安的眼睛。
裴懷安皺了皺眉,“遼帝若去,遼國内亂,于我大周自然是好事。但新帝登基,那于我大周有利的和約,隻怕就要作廢了。”
沈遲煦輕笑,“所以我并未令暗探有所動作,能否平安度過這一劫,且看她的本事吧。”
他垂下眼睑,“我有些困了,懷安也回馬車裡歇歇吧。”
裴懷安聞言退後,去了沈遲照的馬車旁。
也不知沈遲照在與長樂聊什麼,馬車裡不時傳出長樂的笑聲。
“長甯。”她行到馬車旁輕喚了一聲。
車簾掀開,沈遲照探出目光,“怎麼了?”
長樂也好奇地看她。
裴懷安抿了抿唇,笑道,“有些口渴,我可能進去讨杯茶喝?”
沈遲照輕笑一聲,“進來吧。”
……
回到京都後,沈遲燕的罪行被公開,沈遲煦為顯愛惜手足之情,未曾殺他,隻将他貶為庶人,恭王府摘去牌匾,仍許他居住,但終生不得出府,算是囚禁在府中了。
裴懷安與沈遲照不曾插手此事,隻順着沈遲燕去查吳岐的下落,可惜仍是一無所獲。
自上次姜纨告訴她曾有人在京都見到吳岐後,便再沒有吳岐的蹤迹。
裴懷安左思右想,又去了清風樓催問。
這次又是先遇見了施翩。
她态度似乎比上次更熱切,讓裴懷安覺得有些不自在。
施翩是明德太子創辦清風樓之始便任用的人,彼時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孤女,卻倚靠着明德太子的權勢硬生生将清風樓牢牢握在手中。
她這樣的人,心思深沉,笑臉之下,誰都難以看破,若是熱切幾分,總讓人覺得有所圖謀。
裴懷安直言自己要找姜纨,不與她多說。
施翩見此倒也不多話,直接帶她去了,“不過,現下還有旁人在,好在都是熟人,你們自己聊。”施翩說完便笑着離開了。
裴懷安帶着疑惑敲了敲門,開門的竟是長樂。
她似乎有些尴尬。
兩人還未開口,屋内便傳出姜纨的聲音,“既有旁人來,你便快走吧,往後也莫要再來。”
這話好不客氣,全然不似與長公主說的話。
裴懷安挑了挑眉,看着長樂。
長樂微微一笑,似乎沒把那話放在心上。
“懷安哥哥來找姜纨做什麼?”她随口問道,引裴懷安進房。
姜纨見是裴懷安來了,從床上坐了起來,低頭去找鞋子。
“在這兒呢。”長樂拿起桌邊的鞋子遞到姜纨腳邊。
她似乎還想伸手去幫姜纨穿,被姜纨擡手拍開了。
裴懷安看着她們的你來我往,緩緩睜大了眼睛,隻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要開口,又震驚地發不出聲音。
終于,她轉身去關了門。
“長樂,姜姑娘,你們這是……”裴懷安不知如何去問。
姜纨臉一紅,“王爺不要誤會……”
“是的。”長樂道,“便是懷安哥哥所想那般。”
姜纨急得伸手去推她,卻被長樂将手抓在掌中不放。
裴懷安看着眼前這坦然的有些無賴的姑娘,哪裡還是她記憶中那個乖巧的長樂。
她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無聲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但她還是想起來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轉身看向姜纨,“姜姑娘,我先前托你查得事,請再盡力些,這事實在緊要。”
姜纨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王爺。”
裴懷安嗯了一聲,看向長樂,猶豫了一下,對她招了招手,“長樂,你且與我聊聊。”
長樂站起身,聽話地跟着裴懷安出去了。
裴懷安領着她走到僻靜處,“長樂,你與她,是認真的?”
長樂點頭道,“自然是認真的。”
裴懷安眨了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你……怎麼會與她……你曾經不是……”
長樂低着頭,抿了抿唇。
“這事說來,有些叫人難堪。”長樂道,“但,若是你問,那我便答。”
裴懷安頓時有些糾結。
長樂微微皺起眉,“其實,之前我欲與驸馬和離,其中緣由,我隻說了一半。他之所以說要納妾,是因為,”她的聲音變小了些,“我不肯與他同房。”
裴懷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