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應事務禀報完畢,得到皇帝指示,錢琛露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皇帝見此有些疑惑,“還有什麼事情?朕說過,你直言即可,有何顧忌,都可說與朕聽。”
錢琛躬身道:“臣鬥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長公主頻繁出入禦書房,插手朝政,實在有些不合規矩。”錢琛跪倒在地,“臣妄言,但臣聞遼國大長公主掣肘君主,把持朝政,實在心驚,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沉默了一瞬,“你且起身。”
“是。”
錢琛站起身,垂首恭敬的等待着皇帝說話。
“長甯與朕,乃是同胞兄妹,愛卿多慮了。不過愛卿為君思慮之心,朕可以領會。如今大理寺事務繁多,待下月你便去大理寺任少卿之職,務必查得徹底。”皇帝笑道。
錢琛再次跪拜在地,“臣必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
皇帝滿意地點頭。
待錢琛離去,皇帝皺了皺眉。
長甯……
他笑了下。
長甯再如何出色,也……不過是個女子罷了。
他又不是遼國那個無知年幼的小皇帝,何必在意。
皇帝提起筆繼續批閱奏折,卻又想到,為何懷安與長甯說那些理由,卻不曾告訴他呢?
……
與很多人預想的不同,雲初很快回到了邊境。
不朽軍嚴陣以待,遼軍卻安靜非常。
陸小白終于讀完了那些書,趴在書桌上休息。
“絮姐,”她慢悠悠地說,“我想吃好吃的,晚飯能不能多準備幾道菜?”
林絮輕輕翻了一頁,“又要在這兒吃飯?”
裴懷安輕笑着搖了搖頭。
陸小白長歎一聲,“最近老陸總是在我耳旁唠叨,想把我嫁出去,他說我如今已經十六,再不嫁人就晚了。我才十六!怎麼就晚了!絮姐如今都二十六了,不也未曾嫁人嗎?”
“陸小白!”裴懷安皺起眉。
陸小白連忙捂住嘴,“對不起,絮姐,我錯了,我沒有别的意思……”
“無妨,”林絮微微一笑,“我不過是王府的醫女,說到底是個下人罷了,哪裡有随意出嫁的道理,更與陸小姐這樣貴重的身份是不同的。”
陸小白倒吸一口涼氣,“絮姐,我真錯了……”她站起來,呵呵笑了兩聲,“我突然想起來,老陸找我還有事兒,我還是回去吃飯吧。”
她說着就跑出門去。
裴懷安站起身,走到林絮身邊,在她身旁蹲下,柔聲道,“姐姐,我從未當你是下人,我……”
“我知道。”林絮笑着打斷了裴懷安的話,“我知道。”
她目光溫柔地注視着裴懷安,“我都知道。”
裴懷安放松下來,“那姐姐?”
“逗逗小白罷了。”林絮輕笑道,“今日的菜譜早就送到了廚房,我可不願再費心思為她再加上幾道菜。況且她口無遮攔,若遇到旁人,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我先吓吓她也好。”
裴懷安笑着點頭,“如此也好。”
她頓了頓,“姐姐如今,确實早過了出嫁的年紀,若姐姐有意中人,可以告訴我,我為姐姐準備。”
林絮拿着書的手驟然收緊,她合上書放到桌上,淡淡地看了裴懷安一眼,“我沒有這些心思,你更不必為我思慮。”
裴懷安直覺林絮這次是真不高興了,當下閉口不言。
待林絮臉色緩和了許多,她才開口道:“是我多嘴,姐姐别不高興。”
林絮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起身把蹲在地上的裴懷安拉了起來,“我沒有。”
“那就好。”裴懷安笑道。
裴懷安轉頭看見陸小白扔在書桌上的書,拿起來放到書架上,想了想,又覺得還是收起來放回原處的好。
先前的樟木箱子已經破了大洞不能再用,裴懷安便另叫人做了一個送來,還配了一把不易解開的鎖。
裴懷安把書整齊地擺進箱子裡,又去整理那些信件。
這些信件的信封上都是同樣的字迹寫着“裴恕親啟”的字樣,那麼多信,占了箱子幾乎一半的地方,裴懷安不由感歎先祖被退回的信實在不少。
她試着把信同樣理得整齊,然後一點點移入新箱子裡。
忽然,她發現有一封信有些不同。
這封信,信封上沒有寫字。
她試探着拆開信封,發現信沒有封口,而裡面,也不像其他信一樣裝着另一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