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被拒絕的陸小白,林絮笑了笑,裴懷安看了過來,她對上裴懷安的目光,兩個人相視而笑。
待太陽開始下落,風也冷了,林絮站起身将裴懷安的大氅攏了攏,“走吧。”
她們于是沿着原路下山返回,路比來時要好走,就像此刻的心情比來時更順暢。
裴懷安忍不住在下山後一路縱馬跑回城去。
直到進了城,才放慢了步伐,閑逛着回到王府。
她在府門前下了馬,拍拍墨玉的腦袋,難掩心中喜悅,巧的是,長甯的信也到了。
将缰繩遞給身旁的虎衛,和林絮打了聲招呼,裴懷安就拿着信回到了書房。
長甯在信中說,那時她們出宮,柔嘉公主也跟去了,是她說那鑰匙有趣,但裴懷安給了長甯。
裴懷安讀了兩遍,微微想起來了一點,好像那時柔嘉公主确實在場。
柔嘉公主是長甯唯一的姐姐,生母家世低微且并不受寵。
那天她去給孝明皇後請安,聽見裴懷安她們要出宮去,便想跟着一起。
然後就在雍王府看見了那鑰匙,柔嘉說看着有趣,裴懷安便先送給長甯,但長甯似乎興趣不大,柔嘉說想要後,長甯又拿了過去。
好像确實是這樣,裴懷安心想。
她怎麼忘了。
那久遠的記憶好像被模糊了背景,單單留下她和長甯的身影。
“懷安,”林絮推門而入,“遼都傳回消息說,雲初回遼都後,殺了遼國小皇帝的所有兄長。”
林絮的聲音略有些沉重,帶着幾分驚詫。
裴懷安也是如此。
雲初統帥遼國邊軍後一直未曾與不朽軍大戰,她們不免覺得雲初手段也算溫和,不想如今面對血親,竟是如此狠辣。
裴懷安的指尖落在桌上敲了敲,雲初突然如此,或許是小皇帝已與她離心?
如果說之前雲初可以用外戰來轉移遼國内部的矛盾,那麼若是現在小皇帝都對她不滿,她怕是也無力外戰了吧。
“王爺!”陸小白跑進來,質問道,“你回來了!你去雲山為什麼不帶我!”
裴懷安眉毛輕揚,看向林絮,林絮微微一笑。
裴懷安頓了頓,目光移向陸小白,“姐姐是去采藥的,很是無趣,怕你去了無聊。”
“是嗎……”陸小白有些懷疑,“遼都的消息王爺聽說了嗎?”
感歎了下陸小白對輕重緩急的排序,裴懷安點了點頭。
陸小白露出笑意,“那那位公主是不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啊?”
這個問題,裴懷安不知道如何回答。
遼國皇帝雖然年幼但畢竟占了名分,天然便會有人向他靠攏。若是雲初與小皇帝離心,此刻應該留在遼都,不給小皇帝籠絡群臣的機會,但……她覺得雲初所圖并非權臣而已,所圖越大,越會行非常之舉。
“王爺,京都來信!八百裡加急!”一名驿兵跑進府中。
成玉立刻将信件送到了裴懷安手中。
裴懷安連忙拆開查看。
“京都有什麼急信?”陸小白驚訝道,“難道是皇帝他……”
林絮捂住陸小白的嘴,打斷了她的話。
“是長甯送來的。”裴懷安道,她讀着信,忍不住笑了下,“京都近日傳言,遼國大将軍率将士回遼都,遼國邊軍缺失主将一盤散沙,我卻率軍龜縮擁雪關,實非良将,恐有異心。”
“我用過的招數,這位大将軍王,又還回來了呢。”
陸小白瞪大了眼睛,“這也行?皇帝會信嗎?”
“自然不會。”裴懷安道,“但皇帝不信,其他人未必不信。誅心之言,如何辯解?”
“那若是三人成虎,皇帝真信了怎麼辦?”陸小白道。
裴懷安放下信,沒有回答,轉頭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
……
長甯今日在禦書房呆了一天,為的是與皇帝商讨如何平息京中流言。
皇帝自然不信流言,但也有些不解。
“若真如流言所說,敵軍将領不在,倒也不失為一個進攻的好機會,懷安為何不趁機進攻,若能拿下破崖關,豈不是一件好事?”
“破崖關于遼國而言極為重要,遼軍必定死守,即便攻占成功,遼軍也勢必強力反撲,反倒使遼國上下一心,況且七月淌冰河必然融化,破崖關守城士兵與後援隔離,則成孤軍。皇兄的想法,過于冒進了。”長甯認真道。
皇帝一怔,“是我考慮的太少,懷安思慮周全。”
長甯沉默了一會兒,看向皇帝,“皇兄難道被流言動搖了嗎?”
“怎麼會,”皇帝連忙道,“随口一談罷了。”
長甯點頭,起身告退,在禦書房前與前來求見的錢琛擦肩而過。
錢琛側身行禮,長甯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點了點頭。
在通報過後,錢琛進了禦書房,向皇帝禀報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