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亮,小吉子又被叫進去,換了一次褥子,這次他不敢亂瞄,換完就趕緊退下了。
容昇成日在寝殿裡照顧昏迷不醒的柳塵舒,朝政遲遲沒有處理,大臣們都很着急。
有不怕死的大臣直接來到寝殿外拜見,容昇被吵得煩了,隻得讓小吉子把大臣趕到資政殿去,待會他會去資政殿與群臣議事。
孫淵帶着自己的黨羽在資政殿内焦急地等待着,一個時辰後,容昇才不疾不徐地出現。
“臣等叩見聖上!”
容昇在主位上落座,往下掃了一眼,下面都是鼎力支持他的大臣。
容昇把目光移到了孫淵身上,神情稍微有些複雜。
就是孫淵把柳塵舒的身世給揭穿的,害得滿城的人都在肆意辱罵柳塵舒是妓|子、是罪臣之子,容昇不能忍受,可他現在坐在帝位上,不可以任性,孫淵是有功之臣,若是這時候降罪,以後怕是沒人敢效忠于他了。
孫淵見聖上看過來,俯身磕了個頭,谏言道:“聖上,柳塵舒絕對不能留啊,應當立刻斬之,以平民憤,永絕後患。”
容昇的聲音低沉,卻擲地有聲:“沒有後患,柳塵舒已是朕後宮中人,不會再幹涉朝政。”
這話一出,着實把底下的大臣都給驚住了。
聖上話裡的意思,再明确不過了,大臣們也沒啥好說的了,而且這事對于他們來說,并不算壞事。
次日大朝會上,容昇論功行賞,給參與政變的大臣們各賞了千畝良田,那些以為參與政變就可以平步青雲的大臣們傻眼了,聖上居然沒有給他們加官進爵,僅僅就隻是給了點賞賜。
下了朝後,曹子堯便跟在孫淵身後抱怨:“隻給我們一點賞賜也就罷了,柳塵舒的黨羽居然都平安無事,沒一個被懲治,聖上真是糊塗啊。”
孫淵負手走在前頭:“隻要柳塵舒不再幹預朝政,就對我們有利,柳塵舒那些黨羽掀不起什麼大浪。”
曹子堯一想到往後都看不到柳塵舒的身影了,就松了一大口氣:“也是,柳塵舒現在生死未蔔,能不能活過來還是個未知數,隻要他不在了,我們遲早能把黃郎等人拉攏過來。”
其他大臣都走了,隻有蘇潤之還在殿前徘徊,他托了内侍前去向聖上禀報,等着聖上傳喚他。
片刻後,小吉子小跑過來,做了個請的動作:“大學士,請吧。”
蘇潤之跨進資政殿内,容昇坐在書案後,在處理積壓了數日的奏折。
蘇潤之直直跪下,膝蓋磕在白玉磚上發出清脆聲響。
容昇擡眸掃了他一眼:“何事求見?”
蘇潤之俯身磕頭,将額頭抵在地磚上,問了一個很私人的問題:“聖上,首輔…他還好嗎?”
容昇現在并不把蘇潤之當情敵看,因為他知道柳塵舒根本不把蘇潤之當一回事,不過他還是要提醒一句:“柳塵舒已是朕的人了,朕會照顧好他,不用你費心。”
蘇潤之提出想要見一見柳塵舒,被容昇一口回絕了。
連小吉子都不能多看柳塵舒一眼,蘇潤之又怎能看得到。
蘇潤之隻得悻悻而歸,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柳塵舒,瞧着聖上那樣子,應該是見不到了。
容昇叫人把政務搬到了寝宮裡,他一邊抱着柳塵舒,一邊批閱奏書。
柳塵舒一動不動地躺在他懷中,看着十分乖巧溫順。
容昇看得疲乏了,放下折子,低頭在柳塵舒臉上親一口,此刻他竟然覺得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挺好,這個可怕的想法隻在他腦子裡待了一會,便被他自己給否決了。
雖然柳塵舒能讓他随意擺布,确實是很好,但他更喜歡鮮活的柳塵舒。
容昇親完覺得不那麼倦了,繼續看折子,這是他第一次處理這麼多政務,不接觸不知道,原來問題有那麼多,難怪柳塵舒總是忙得沒時間陪他說話。
北離現在就是一個空殼子,這些年都是靠着柳塵舒一個人在苦苦撐着,撐到現在已然很不容易了。
主要還是先帝留下的爛攤子太多,一是制度的不完善,二是貪官污吏橫行,三是國賊,前兩個柳塵舒都給解決了,将未完善的制度都完善了,貪官污吏也都嚴厲懲治了,隻有第三個國賊還未解決,這些國賊在太宗皇帝時期就有了,他們根深蒂固,沒那麼好除掉。
而國賊是比貪官污吏更可惡的存在,一日不除,國就一日不得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