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打跑了,蘇潤之才消停下來,他聽到那些人一邊跑還一邊罵他是瘋子,他氣不打一出來,掄起凳子就想追到街上去。
張馳抱着他的腰,将他給攔下:“瘋夠了沒有!”
蘇潤之甩開張馳的手,随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猛灌一口茶水,知道柳塵舒身份的人就隻有他和父親,而他和父親都沒有走漏這個消息,那到底是誰走漏的。
蘇潤之喘着氣問:“消息是從哪傳出來的?”
張馳撩起袍子,也跟着坐下:“這我如何知曉。”
“不行,我必須要去給子衿解釋,不然子衿定會以為是我傳出去的,張兄,先告辭了。”蘇潤之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柳塵舒。
與此同時,容昇正在讓幺叔幫忙查這件事,幺叔身在民間消息靈通,隻廢了一會的功夫,就查到是孫淵府上的小厮将消息散播出來的。
孫淵是如何得知柳塵舒身世的,這話還要從柳塵舒把杜老将軍抓去審問時說起。
柳塵舒無緣無故抓走杜老将軍審問,實在是可疑,孫淵便想方設法地從杜遠江嘴裡套消息,可杜遠江嘴巴特别緊,一個字都不肯告訴他,這就更讓他覺得可疑了,于是他就費了功夫去查,可什麼都沒有查到。
直到他去酒肆裡,與幾位同僚喝酒之時,聽到隔壁有個白面書生在跟人吹噓,說自己與太後行過房事,孫淵覺得他是在侮辱皇室,便沖過去将人教訓了一頓。
那白面書生怕被降罪,使勁跟他求饒,說他知道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是太後親口告訴他的。
太後賈螢将柳塵舒的身世說了出來,她雖叮囑過自己的面首們不要出去亂傳,但那位白面書生怕死,就直接全都告訴孫淵了。
孫淵得知這個秘密的時候,别提多興奮,在他看來扳倒柳塵舒有望了。
消息就像是瘟疫般蔓延開來,所有人都知道柳塵舒曾經經曆過什麼,知道他是罪臣之子,也知道他在清平樂坊裡當過玩物,以前早就看不慣他的百姓,都走上街頭抗議,罪臣之子怎能高居廟堂,他必須死。
蘇潤之來到柳塵舒府門外的時候,發現那已經被百姓堵得水洩不通了,禁軍根本攔不住這些百姓,府門馬上就要被撞開了。
天下人苦奸臣久矣,得知奸臣竟是罪臣之子,百姓骨子裡那股正義感被逼出來了,他們團結一緻,要置奸臣于死地,還有人唱起了童謠,是那首詛咒柳塵舒的童謠。
風兮帶着人在堵門,可完全堵不住,這扇堅固的紅漆門已有了要倒塌的迹象。
小吉子哭着跑到容昇面前:“嗚嗚…聖上,那群百姓要破門進來了,您救救首輔吧。”
如果隻是一群百姓的話,禁軍還是能攔住的,但柳塵舒殺了幾位元老,惹怒了所有世家,百姓裡混雜了世家派來的人,那些人手裡拿着武器,禁軍根本擋不住。
事情比容昇想象的要嚴重很多,眼下這種情況他沒有别的辦法了,隻能順勢為而。
容昇跑去柳塵舒的書房找人,他希望柳塵舒配合自己演一出戲。
可當他推開房門之際,柳塵舒已經服毒了。
柳塵舒将玉瓶中最後一點藥粉傾倒進嘴裡,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他丢下藥瓶,回過頭去看容昇,勾起唇角笑着說:“聖上,李瑜是我一手栽培的人,從今往後他就聽令于你了,我隻期盼聖上說到做到,記得還我父親清白。”
容昇雙目猩紅地看着他,張大嘴嘶吼:“柳塵舒!”
柳塵舒嘴角溢出一抹血,讓他的笑看起來詭谲又妖冶:“一旦失勢,橫豎都是死,好在大仇已報,死而無憾了,聖上應該覺得很可惜吧,我沒能死在你手裡。”
容昇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你一直在懷疑我?”
柳塵舒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算是死,他也要幹幹淨淨:“聖上對我有幾分真心?”
容昇毫不猶豫道:“十分!”
這種時候,容昇沒必要撒謊,柳塵舒也終于肯信了,可他沒機會再感受容昇那十分的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