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容昇直接把柳塵舒抱去西苑的溫湯池,将帶着濃烈血腥味的衣物一件件解下來。
柳塵舒全程都很溫順,任由容昇伺候他。
難得看柳塵舒這麼乖順,容昇低頭在他額間吻了吻,接着走入溫湯中,讓略有些燙人的泉水将他們包圍起來。
沒一會,柳塵舒白潤如玉般的肌膚,就被燙得微微泛紅了,非常可愛,容昇一手托抱着他,另一隻手舀水為他清洗掉那股血腥味。
柳塵舒剛手刃完害死他至親的仇人,可他沒有絲毫的歡欣,反而覺得迷惘,眼神空洞地望着虛空中的某一處,像個被抽走靈魂的木偶,沒了生氣。
容昇看着他這副樣子很是心疼,垂頭吻上柳塵舒變得無機質的眸子,輕聲勸道:“相父,你還有我。”
柳塵舒閉上無神的雙眸,像是要入睡般恬靜,他活着就是為了報仇,現在那幾個罪魁禍首已經被他親手殺了,他忽然覺得沒有意思了。
見自己方才那句話沒有起到作用,容昇淺色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心裡說不出的失落,難道他還不足以成為柳塵舒活下去的動力嗎。
容昇覺得不爽,在柳塵舒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說道:“你不想向世人證明你父親的清白嗎?”
柳塵舒再度睜開眼,這回眼神裡終于有情緒了,靈魂總算是又回到了這具身體裡。
容昇的手放在柳塵舒平滑的後背上,上下輕輕撫摩着,深情款款道:“相父,把政權給我,剩下的事情我來替你做。”
容昇的眼睛總是時而純粹如懵懂少年,時而深邃城府深,他此刻看柳塵舒的眼神裡,糅雜了許多情緒,袒露在最表層的便是愛意,而藏在最深層的則是旁人無法察覺到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大仇得報,柳塵舒似乎沒有了繼續掌握政權的必要,剩下的那些事的确都可以交給容昇去處理,但前提是容昇沒有騙他。
柳塵舒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容昇,他想從容昇的表情裡看出一點端倪,看看容昇這些日來是不是在跟他演戲。
因為他懷疑容昇所有的讨好都隻是為了讓他放下戒備,好從他手裡不費一兵一卒地奪回政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容昇的演技可真是入木三分,蒙騙了他這麼久。
“聖上,你知道我把政權交出來後,會有多少人撲上來要我的命嗎?”尤其是在他殺了幾大世家的家主後,他算是徹底惹怒了所有人,那些人都巴不得抽他的筋喝他的血,若是沒有權利的庇護,不出一日,他便跟他爹娘一樣屍骨無存了,所以容昇現在提出要政權,實在不合時宜,很難不讓人心生懷疑。
容昇信誓旦旦承諾道:“我會護好你。”
柳塵舒看了半天,也沒在容昇神情中看出什麼破綻,可他仍然不敢這麼快就将政權放出去,因為一旦放出去,他就隻有死路一條,雖然活着對他來說已沒了意義,但他不想看到政權交出去後,容昇立即跟他翻臉的一幕,這樣會顯得他很傻,聰明了一世,最後竟被個小毛孩耍得團團轉,定會叫天下人恥笑,說他是活該吧。
“聖上退下吧,容我再考慮考慮。”柳塵舒轉過身子,不再看容昇。
容昇沒有靠近,隻是說了句:“相父,信我。”
容昇走了,柳塵舒一個人站在溫湯池中許久都未動。
良久,柳塵舒才披上外衣,離開溫湯池。
風兮在外焦急地等了許久,見首輔出來了,立即連珠炮一樣禀報外面的情況:“首輔,坊間都在傳您是罪臣之子,還有幾大世家的人正堵在玄武司外頭哭喪,要您賠…賠命……”
消息不知從何處傳出來的,但已在半日之内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現在各大茶館和酒肆裡的閑人都在談論此事。
“你們聽說沒有,柳塵舒那個大奸臣竟然是國賊顔慶的兒子,原名顔柳,僥幸活下來後改名柳塵舒,藏匿在清平樂坊裡伺候達官顯貴……”
“居然還當過妓|子,瞧他那模樣,應當很受歡迎吧,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輔政大臣,定是靠賣屁股爬上去的,啧啧,可真髒啊。”
“呦,你還嫌髒,城東那個老寡婦的門,都快要被你給敲爛了,她又老又醜你都下得去嘴,柳塵舒要是出現在你面前,你還不得跪着爬過去給他舔鞋。”
“他要是跟願意給我舔,我也樂意啊,人家養尊處優鞋都是香的,比花樓裡那些姑娘都香,你們難道不樂意啊。”那人猥瑣地在其他幾人身上看了一圈。
那幾人則是面露驚恐,有個吓得往後一仰,直接連帶着凳子一塊倒了下去,笑得猥瑣的男子覺得後背發涼,他脖子像是生鏽了般,十分僵硬地扭過頭去看,見到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貴公子舉起凳子朝他們砸來。
“住嘴!都給我住嘴,誰允許你們胡亂嚼舌根!”蘇潤之搬着凳子朝着那群砸了過去,全然不顧自己讀書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