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幼院最開始是太宗皇帝開設的,那時外敵強勢入侵,在北離境内大肆地殺傷搶掠,導緻許多幼童無家可歸,為了安頓這些無人照顧的幼童,太宗皇帝便下令在各地建設慈幼院,一直沿用至今。
但到了先帝統治期間,因國庫空虛,财政收緊,于是就收回了撥給慈幼院的官田,許多慈幼院因此關停,隻有京城内還剩下幾處。
太皇太後常年吃齋念佛,數月前她在佛前虔誠誦經之時,壇前的香爐突然裂開了,并且她還空耳聽到了幾聲嬰兒的啼哭。
茶飯不思幾日後,太皇太後想到了被迫關停的慈幼院,便特意去請示了柳塵舒,稱想在皇宮旁建幾個慈幼院,收養被遺棄的幼兒。
柳塵舒沒有過多考慮,爽快地撥了銀子,一轉眼過去數月,皇宮旁邊的慈幼院眼看着就要落成了,太皇太後卻又有了新的心病。
太皇太後這次稱病把柳塵舒騙進宮裡,就是想要說這事,原本是想要委婉地提上一嘴,顯得不那麼刻意,結果被容昇給拆穿了,太皇太後幹脆省了那些虛與委蛇,說道:“先帝子嗣凋零,便是惹怒了上天,哀家想要為先帝償還罪過,讓容氏的尊貴血統能延續萬年之久。”
别說是萬年了,就是百年都夠嗆,容昇也不怕把皇太後給氣出病來,冷不丁嗆上一句:“到朕這就要斷子絕孫了。”
柳塵舒:“………”
容昇把話頭甩給柳塵舒,意味深長道:“相父,你說是不是。”
“閉嘴。”柳塵舒回首,低聲呵了句。
太皇太後氣得捂住胸口,一旁的婢女趕緊幫她順一順。
太皇太後說了那麼多鋪墊的話,意思已經很明确了,柳塵舒因為被容昇那麼一搗亂,所以沒了跟她老人家拉扯的心思,言簡意赅道:“臣知道皇太後之意,往後慈幼局便全權由您來掌管。”
太皇太後繞了那麼多圈子,就是為了要親自掌管慈幼院,至于是真的出于心善,還是别的原由,柳塵舒沒有多問。
離開慈甯殿,容昇狗皮膏藥似地貼上去,巴不得粘在柳塵舒的後背上:“相父,我要是真斷子絕孫了,皇太後是要怪我,還是怪你啊。”
柳塵舒面無表情:“聖上不是與芙芷相談甚歡嗎,應該到不了斷子絕孫的地步。”
容昇插科打诨說:“我和她談幾句就能有孩子嗎,要這樣的話,你早給我生一窩了吧。”
“聖上若是對芙芷有意,便早些擇個良辰吉日大婚,穩定人心。”說完,柳塵舒擡腿跨上馬車,完全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強迫,透着一股“你不願意也得願意”的意味。
容昇徹底地沉了臉,随着年紀增長而越發清晰俊美的五官,在這一刻格外淩厲,他捏着拳頭,把風兮和車夫趕了下去,随即拿起馬鞭,往馬屁股上用力一抽。
兩匹駿馬擡起前蹄,仰天長嘯,接着朝宮門外狂奔而去,巡邏的侍衛看到疾馳而來的馬車,紛紛讓道,筆直的宮道讓駿馬充分發揮出了自己的實力,跑得飛快。
風兮被趕下馬車還有點懵,都來不及喊,馬車就已經跑出老遠了,他盡力地在後邊追:“聖上!您這是要做什麼?”
馬車離開皇宮後,朝着城外駛去,容昇特意找了一條沒什麼人的近道,一路狂奔,很快就出了城。
柳塵舒坐在車廂内被颠得身子左右搖晃,他握住把手勉強穩住身形,冷靜問:“你要幹什麼?”
容昇目光銳利地直視着前方,不停揮動手裡的馬鞭:“駕!”
馬車一路駛到了城外的護城河邊,前面就是護城河,容昇卻沒有停下來,大有要跟柳塵舒同歸于盡的意思。
兩匹駿馬往對岸縱身一躍,帶着馬車一起墜入到了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整個車廂,柳塵舒的身子跟随着車廂一起下墜,就在這時候車簾被掀開,容昇拉住柳塵舒的手,把人拽到自己懷裡來。
柳塵舒還以為容昇會帶自己浮上去,卻沒想到容昇拿出一根粗的紅繩,将他們兩人綁在了一起,車廂還在繼續下沉,很快就沉到了水底。
柳塵舒憋着氣,一邊掙紮一邊擡手在容昇臉上扇了一巴掌,但因為水下有緩沖,所以這一巴掌更像是撫摸。
容昇一隻手鉗住柳塵舒的手腕,另一隻手把柳塵舒往懷裡摁。
柳塵舒張開嘴,用嘴型罵着:瘋子。
真是個瘋子。
最後柳塵舒把劍給抽了出來,将繩子斬斷,然後拽着容昇遊到岸邊去。
柳塵舒把容昇往岸上一丢,然後擡腳跨上去,坐在容昇腰腹上,掄起拳頭,朝着容昇那張俊臉毫不留情地砸了上去。
容昇躺在地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并擡手掐住他的腰,似乎對現在這個姿勢很滿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被打得有多疼,還有心思吃柳塵舒的豆腐。
柳塵舒累了,停下手,坐在容昇腰腹上大口喘息。
方才真是命懸一線,要不是他及時砍斷繩子,說不定真就要跟容昇一塊淹死在水底了。
容昇突然伸手拽着柳塵舒的衣襟往下一拉,兩人猛地貼近,高挺的鼻尖幾乎碰在一起:“柳塵舒,你敢把我推給别人,我就拉着你一起死。”
柳塵舒那張绮麗如畫的臉,被水泡過之後,顯得更加清冷,他壓下眉頭,瞪着近在咫尺的容昇。
容昇泡過水後,五官更加淩厲俊美,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見面時那個野孩子了,甚至一點當初的影子都找不到了,他不再是一個傀儡,而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
容昇直視着柳塵舒清冷的眸子,“我的心思都剖給你看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讓我看看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