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蘇潤之敢幫着求情,其餘人巴不得離十丈遠,可别被殃及池魚了。
柳塵舒邁步到蘇潤之跟前,他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些許水汽,氤氲中萦繞着一股緻命的香氣。
蘇潤之跪趴在地上,低垂着頭,他隻瞧見一雙金絲鏽面的白靴闖入眼簾,還有幾片層層疊疊的衣角,衣角随着行走的動作搖曳慢擺,帶來一陣馥郁香氣。
一聞到這股香氣,蘇潤之的瞳孔便開始渙散,并一點點變成猩紅色,撐在地上的手掌不自覺地握成了拳,身子也小幅度地顫栗起來。
蘇潤之本身就對柳塵舒愛慕到了近乎狂熱的狀态,如今又聞到這股帶着輕微毒性、惹得人上瘾的香氣,如何還能忍。
所有人都以為蘇潤之是被柳塵舒給吓到了,才會顫栗不止,隻有容昇觀察細微,品出了一些異常。
容昇也聞過柳塵舒身上那股香,邪門得很,他猜蘇潤之應該是聞到了。
“相父……”容昇正要開口提醒。
誰知蘇潤之突然就仰頭,朝柳塵舒撲了上去,嘴裡癫狂地咕哝着:“子衿!别拒絕我了!當年你剛入翰林院的時候,都是我在幫你上下打點,隻要你需要,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我什麼也不要,隻求你讓我抱一下,就一下。”
雖然蘇潤之撲得突然,但柳塵舒一向敏銳,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捏住了蘇潤之的脖子:“得寸進尺!”
蘇潤之不但沒有掙紮,反而還摸上了柳塵舒的手腕,就算被掐住脖子,也是一副享受的表情。
柳塵舒不喜與人肌膚接觸,碰一下都不行。
蘇潤之曾多次試圖去碰,都被躲開了,隻能勉強摸到衣擺,而現在總算是與柳塵舒“肌膚相親”了,跟他想象中一樣冰涼,這冰滑的質感,摸着比美玉還要舒服。
臉都被掐紫了,還那麼享受,在場其他人驚訝之外,隻剩下沉默:“………”
容昇也跟着沉默了:“………”他不理解蘇潤之為何會迷成這個樣子。
全場就隻有風兮還算淡定,他常年跟在柳塵舒身側伺候,早就見怪不怪了,蘇潤之并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凡對自家大人起了性/趣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柳塵舒發出一聲冷笑,把蘇潤之甩了出去,再拿出手帕,反複擦拭被觸碰過的地方:“你現在死了,不好給你父親一個交代,暫且饒你一命,若下次你還如此無禮,我會讓你們蘇家顔面掃地。”
容昇感覺柳塵舒有點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都隻是放狠話出去警告一通,實際還真沒對誰下過狠手,至少他目前還沒看到過。
這說明柳塵舒并非真的無心,還是有情有義的,隻是經曆了什麼事,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被堅冰包裹起來的模樣。
容昇混在市井中,見過千人千面,什麼樣的人他都接觸過,因此練就了洞悉人性的本事,其他人他都能看透,隻有柳塵舒他始終看不真切,今日裡他才隐約觸摸到了柳塵舒真實的一面,還挺有趣的,值得繼續探索。
經過這麼一鬧,喝酒吃肉、吟詩作樂的興緻一下沒了,大臣們紛紛告退,回到各自的營帳内休息。
蘇潤之被綁了起來,因為不綁起來,他還會去撲柳塵舒。
張馳用雙臂把蘇潤之鎖住,往營帳裡拖,邊拖邊低聲說道:“你不要命了!”
蘇潤之大喊:“我這一生本就不值得。”
張馳生怕引起柳塵舒的注意,會治他倆的罪,就一把捂住了蘇潤之抒發哀傷的嘴:“閉嘴吧你!”
“相父,這是我烤的肉,你嘗嘗。”容昇雙手托着一碟烤得焦香的鹿肉,遞到柳塵舒面前。
這鹿肉烤得恰當好處,外面微焦,裡頭鮮嫩,隻灑了些鹽粒,沒有其他配料,隻有原滋原味的肉香,一旁的小吉子和風兮都饞得流口水了。
柳塵舒拾起木筷,夾了一片薄厚均勻的鹿肉,沒有急着送入口中,而是盯着容昇那張笑盈盈的臉,說:“這可是下毒的好機會。”
容昇臉上的笑收斂了些,“相父覺得我會下毒?”
柳塵舒反問:“你不會嗎?”
“那相父猜猜我會下什麼毒。”容昇表現一臉無害。
柳塵舒緩緩将鹿肉送入口中,咀嚼片刻後,咽了下去:“你敢下毒,我就敢殺你。”
容昇歪頭,賣了個乖:“相父放心,我現在還不敢賭上自己的性命。”
柳塵舒瞥了他一眼:“肉不錯,再去烤一些。”
“是。”容昇屁颠屁颠就去烤了。
小吉子:“………”他明明感覺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的,怎麼一眨眼就畫風突變了,是他眨眼的方式不對嗎?
容昇還烤了兔肉和野雞肉,小吉子和風兮幫他打下手,看着肉被烤得滋滋冒油,吞咽口水的聲音愈發明顯。
連躲到營帳内的大臣們都聞到烤肉的香氣了,感覺比禦廚烤的要香,都在猜測這是誰的手藝,估計沒人猜到會是少帝親自在烤。
容昇一邊烤,一邊傳授經驗之談:“這肉不能老是翻,會讓汁水流失,吃着就太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