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潤之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塵舒看,眼中的狂熱一覽無餘。
其他大臣的心都放在此次春蒐上,沒人注意到蘇潤之,但有一人注意到了,這人就是容昇。
容昇被那些大臣簇擁在前頭,跟随在他身側的人便是柳塵舒,因為挨得近的緣故,所以能感受到蘇潤之那不加掩飾的視線。
容昇回首望去,用一雙看似清澈、實則深不見底的眸子,輕飄飄掃了蘇潤之一眼,覺得很有趣很新奇,竟然有人喜歡柳塵舒這株毒物,一般人應該是敬而遠之才對。
容昇拉住缰繩,将馬頭往柳塵舒那邊靠,讓兩匹馬挨得更近一些,方便說悄悄話。
“相父,我覺着後頭那名穿青衫的大學士很有趣,可以讓他給我背箭筒嗎?”容昇現在很聽話,不管做什麼事,都會事先向柳塵舒請示。
不過柳塵舒早就看透了他,知道他表面看似聽話,實則乖戾,指明要蘇潤之陪侍,估計是看出來什麼了。
柳塵舒拽着缰繩,默默離遠一些,漠然道:“他是聖上的臣子,聖上想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這次春獵規模雖小,但随行的禁軍也有上千人,浩浩蕩蕩離開皇城來到郊外,找了一處平整的野地,搭上營帳。
柳塵舒派了人去周圍的山林裡巡視,确保沒有會傷人的猛獸。
容昇已經等不及了,早早就讓小吉子把弓箭備好,又熱了熱身,打算大展身手。
在場的大臣多是文臣,不善騎射,隻有兵部侍郎與樞密院副使這二人,能與少帝角逐一番,還有就是柳塵舒了。
春獵開始前,本是由皇帝來射出第一箭,可誰讓他被架空了呢,隻是個傀儡皇帝而已,衆人的目光自然不在他身上。
柳塵舒在衆人的視線下,緩緩戴上玉扳指,拉開大弓,朝着遠處射了第一箭。
李瑜快速跑去,找到射出的箭,連同被射中的獵物一起帶回來,高高舉起給衆人看。
王知喚腦子最靈活,趕緊上去奉承道:“首輔大人射術精湛,無人能比,我等自愧不如。”
容昇就在一旁聽着王知喚誇,聽完後,無所謂地拉開弓,做了一個射箭的手勢,還自己配了個音效“咻”,這自娛自樂的可憐勁兒,讓那些忠臣們為之抹了一把心酸淚。
柳塵舒直接無視掉王知喚,看向旁邊的容昇:“天黑之前,來此集合。”
容昇一臉輕松地問:“相父要與我比一比,誰射的獵物多嗎?”
柳塵舒毫不給面子:“與小兒比試,有失風度。”
被說成小兒的容昇:“………”你等着!
為了能快點長高,壓柳塵舒一頭,容昇決定回宮之後,使勁幹飯,有朝一日,定要讓柳塵舒仰他鼻息。
會騎射的大臣們,三三兩兩朝着田野林間而去,走之前,容昇點名要蘇潤之随行。
蘇潤之本想悄悄跟上柳塵舒,卻不想被少帝給叫走了。
蘇潤之隻能無奈跟在少帝後面,心裡卻在想着柳塵舒。
容昇一眼就看穿了他,饒有興趣問:“蘇卿對相父真是望眼欲穿,不怕被人看出來嗎?”
望着少帝挺拔筆直的背影,蘇潤之苦笑一聲:“聖上不懂。”
又被當成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小兒了,容昇很不爽,拉弓朝着草叢中射了一箭,随行的禁軍立馬去将箭撿回來。
容昇看似随意一射,沒想到射中了一隻小兔子。
小吉子高興地拎着兔子的兩隻耳朵:“聖上真厲害!”
小兔子被拎着耳朵,一個勁蹬腿,容昇看着這隻在掙紮的兔子,聯想到了自己,他也總被柳塵舒拎來拎去,或許在柳塵舒的眼中,他就如同這隻兔子一般,說不出的悲哀。
容昇眼神暗了暗:“不要拎着它。”
“啊?”小吉子沒聽懂。
容昇說:“抱着它。”
“啊!哦。”小吉子将兔子抱在懷中,還摸了摸頭。
又往林間走了一段距離,容昇再度拉弓搭箭,射中一隻出來覓食的山雞。
小吉子把山雞也給抱在懷中。
蘇潤之默默無言:“………”
容昇幾乎是百發百中,而且聽音辨位的能力很強,隻要周圍一有動靜,他立即就知道獵物在何處。
但因為運氣不咋好,遇到的都是小獵物。
容昇發洩完自己的不滿後,再度問起:“柳塵舒哪點讓你如此着迷?”
蘇潤之說:“聖上再長大些,自然就會懂得了。”
容昇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