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友啊,你說誰不好,非要說聞家?”質疑的人笑了一聲,道,“聞三公子雖是聞家公子,可卻是旁支。且他雖然平易近人,卻從沒有過什麼關系過于親密之人。何況三公子處事風格你我又不是不知,他看着像是能作出此事的人麼?”
這下,連提出消息的本人也不确定了,他語氣發虛:“興許,興許他是幫忙的人也未可知……”
“這可就奇了,誰能讓他心甘情願幫忙?”質疑的人又道,“能叫得動他幫忙的,隻有一個聞六小姐,她向來對這些情愛之事不感興趣,身邊追求者無數也沒見她特殊關照過誰,與其猜是她訂的,還不如猜是她愛慕者送的呢……”
說話的人短暫停頓了一下,然後道:“你該不會以為是那位大公子喊的吧?”
這當然不可能,聞扶光一直待在聞家,從不踏出域都半步。
且他身份擺在那,有頭有臉的宗派幾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聞家。
秘境裡發生的事,隻怕在當日一個時辰内就傳回域都了。
假使聞扶光有喜歡的人,斷不會一點風聲也不露。
更何況……衆人不由将目光放在行走于長街上,一臉冷漠的青年身上。
也不怪他們不信。
此人永遠是這樣一幅死人模樣,撇去身份不說,誰會喜歡啊?
而且聞家的長老,最忌諱弟子在感情上出現這種鋪張的行為,若是收到了消息一經核實,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懲罰。
“沒意思,散了吧。”衆人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興緻,轉頭就三兩成群去了各自感興趣的地方。
獨留剛剛說話的人在原地自我懷疑。
宿眉卿追着魚燈走了一截路,眼見它越飛越高,遺憾歎氣的同時眼神被不遠處的燈籠鋪子吸引了。
那幾處燈架錯落立着,上面懸挂的燈籠不比飛走的魚燈差。
宿眉卿好奇地走了過去。
少年前腳才離開,聞扶光後腳就站在了宿眉卿剛剛所在的位置。
青年微微仰起頭,看向半空遊動的燈籠。
最後,聞扶光擡起手。
遠離人群的魚燈在半空甩了一下尾巴,最後乖乖落在了青年手中。
魚燈表面的鱗片流光溢彩,内裡雖然靠着燭火照明,入手卻沒有一點熱度。
聞扶光捧着魚燈,朝着宿眉卿走去。
遠處,守在攤前的修士見宿眉卿走了過來,一點也不會因為少年表現出來的修為而感到驚訝。
反而還樂呵呵起身招呼,語氣平和:“道友可有什麼喜歡的樣式?”
宿眉卿也是第一次沒從一個陌生修士眼中感受到驚訝的情緒,他眉心一動,竟然覺得有點不習慣。
可很快,宿眉卿就把這個感覺抛諸腦後了。
他垂眼在攤位上了看了一會,最終挑中了一隻重瓣牡丹樣式的燈籠。
花燈整體為白色,邊緣有淡淡的淺粉色點綴。
每一片花瓣薄得能透出手指的陰影,脈絡貫通分明,蜷曲的花蕊攏住中心的燭火。
燭火看着雖然弱小,可任憑宿眉卿怎麼晃動,都不會熄滅。
“公子好眼力。”那修士誇贊道,“這盞燈用的材料,是從某個秘境大能洞府裡收集來的,那花瓣觸手溫潤,和真的無疑。放在卧房中,也可當香爐使用。”
宿眉卿聽完便問:“要多少元金?”
修士一愣,趕緊擺手道:“不用公子給,這燈你且拿去吧。”
宿眉卿愣住了:“為何?”
那人回答:“有人已經提前付過了。”
付過了?宿眉卿眉峰一動,立即想到了能這麼做的人。
“不僅我這裡公子不用付,你目光所及的每一處地方,都已經付過了。”
宿眉卿雙眼微微睜大,他回神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轉身去找聞扶光。
“怎麼回來了?”聞扶光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把手裡魚燈遞過去的同時,溫和地問。
“哎,你竟然把這條魚抓到了……不對。”宿眉卿分散出去的注意力立刻回攏,他與聞扶光對視,“你什麼時候付的元金?”
一向對宿眉卿有問必答的聞扶光,此刻卻挑了一下眉:“你猜猜?”
少年當真沉思起來,片刻後他問:“是在茶樓我離開那段時間?”
聞扶光伸手捏了捏宿眉卿臉頰上的軟肉:“眉卿就是很聰明。”
“這些燈籠我也就是瞧個新鮮,沒一會就膩了。”宿眉卿頭一次對别人的元金産生占有欲,他眉一蹙,“你這麼做,元金隻怕是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聞扶光卻不以為意:“沒關系,我請,你隻管玩就好了。”
時不時吹來的晚風,将少年臉上的熱意拂散些許。
宿眉卿抿了抿唇,最後低聲道:“扶光,這倒叫我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