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聞扶光擡手揉了揉宿眉卿的頭,“你值得。”
宿眉卿盯着聞扶光看了一會,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他朝上輕輕斜撇一眼,語氣平淡:“他們好煩。”
兩人身處在人群熙攘的長街中,加上聞扶光的原因,窺探的目光時時刻刻都落在他們身上。
聞扶光索性牽起宿眉卿的手:“那我帶你去個地方。”
燈會雖然熱鬧,可說到底也沒有特别好玩的東西。
即使燈籠做得再精細,宿眉卿也看夠了。
聞扶光一說,他連遲疑都不曾有。
兩人逆着人群走出了長街,不過一會功夫,四周的人就少了許多。
宿眉卿跟在聞扶光身後,他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最後發現他們在朝塔樓的方向而去。
越往塔樓去,四周就越安靜。
比起繁華長街中的燈光如流,這邊碎石小徑上的燈盞隻起了照明的作用。
喧鬧的人聲漸漸從耳邊褪去,而緊接着出現的,是隐藏在靜谧夜色下的潺潺流水聲。
随着塔樓的身影徹底拔高,宿眉卿緊走幾步,來到聞扶光身邊。
他目光順着塔樓流利的線條一路下來。
入目是一片寬闊的湖泊。
湖面倒映着塔樓上的燈光,泛起粼粼波光。
一棵巨大無比的楝樹此刻繁花滿樹,白色的小花間,偶有幾片沾了光的翠綠樹葉。
此刻,零落的花瓣簌簌落在了水面上,激起一個個細微的漣漪。
塔樓附近也不是沒有人,但是若和剛剛所在的地方相比起來,這點人可以忽略不計。
何況這裡的人隻在宿眉卿與聞扶光才到時掃過來兩眼,随後便很少再時刻關注他們。
偶有一些驚異的眼神,宿眉卿也接受良好。
兩人站在水邊,安靜吹了一會風。
宿眉卿立在聞扶光身邊,眼神一會落在湖面上飄着的花燈上,一會又去看看遠處聚在一起散步的人。
少年扭着頭四處亂看,目光突然被不遠處兩人手裡的東西吸引了。
那也是個燈籠,隻是比起宿眉卿拿到的大一圈,且做工很不一樣。
燈面上的花紋流光溢彩,首尾勾連中巧妙形成了一個陣法。
拿着燈的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緊接着便松開手,任由那盞燈升入空中。
“那個叫天燈。”聞扶光的聲音在宿眉卿耳邊響起。
“天燈?”宿眉卿收回目光,“看着比那些花燈做得還要用心許多,怎麼不見大街上有人賣?”
“有賣,”聞扶光回答,“這種燈基本隻有情侶買,加上材料特殊,做的步驟繁鎖。還按陣法和品質分上下兩等,價格不低,所以沒有大面積傳播開,如今隻有固定的商鋪才會賣這個。”
“天燈上的陣法必須得兩人才會起作用,一人啟動沒有效果。”聞扶光接着道,“而且就算起作用,也并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宿眉卿頓時好奇:“作用是什麼?”
聞扶光:“記錄誓言的,兩人以血點在陣心便可激活陣法。若是來日對方違背了誓言,可能會小小倒黴半日時間。不過陣法會随着時間流逝漸漸失去效力,若是沒有可供陣法維持的靈氣,最多堅持幾個月。”
宿眉卿眨了兩下眼:“聽着還挺有意思的。”
聞扶光見少年對這個感興趣,出言詢問:“要不要試試?”
雖是問句,可青年的動作卻沒有遲疑。
宿眉卿還來不及思考,眼前就已經出現了一盞不大不小的燈籠。
杏仁色的燈紙在燭光下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宿眉卿愣了一下,随後瞪大眼睛驚訝:“這麼快?!”
聞扶光但笑不語。
緊接着,他将手裡的天燈往宿眉卿這邊推了推:“放天燈的步驟很簡單,激活陣法就可以了。”
宿眉卿與聞扶光面對面站着。
他聞言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垂下眼,借着燈籠的阻擋看着自己的手。
少年常年養尊處優,所以手指纖長白皙。指尖圓潤,還透着淡淡的一層粉色。
靈氣化成的刀刃雖薄卻格外鋒利,割破這樣的手指也不過是瞬間的事。
宿眉卿心念一動,萦繞在指尖的靈氣一側閃過寒芒。
預想中的鮮紅色并沒有出現,甚至指腹上的傷口也在下一刻快速愈合,徒留一陣細密的鈍疼,告訴自己的主人确實受傷了。
宿眉卿看着這一幕,眼睫幾不可微顫動了一下。
淡淡的不安和焦躁從心底湧上來,促使他忍不住用牙齒咬住了下唇内的軟肉。
就在此時,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繞過眼前的燈籠,輕輕搭在了宿眉卿手腕上。
熱度順着那隻手落在了宿眉卿皮膚上。
它往下一滑,勾住宿眉卿手指的同時,捏起一縷靈氣摁在了陣法中心。
燭光頃刻亮起,連帶着手中的燈籠也有了上升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