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陌歸塵雙指捏着顆去皮青提,送到嘴邊。
冰涼甜膩的觸感印在唇上,他舌尖舔舔唇瓣。
汁水入口甜而不膩。
很是清爽怡人。
腦海驟然晃過半截雪色頸脖,陌歸塵眸中也随之浮出抹詭異的暗光,心底想法也似得灌溉,正陰暗瘋長。
真不知聞箋的血……
是不是也是這般好滋味。
“小陌。”
耳畔忽而傳來點嗓音,清心咒般,瞬間叫人神清氣爽幾分。
“嗯?”陌歸塵駭然醒神,聞聲側眸,便隻見聞箋淡淡望着他。
那人嗓音清冷:“為師觀你有些心神不甯,可是哪裡不舒服?”
陌歸塵不解搖頭:“沒,弟子挺好的。”
話雖如此,但聞箋似乎還是不放心,指尖彈出縷靈絲。
絲線纏上他脈搏。
是懸絲診脈。
陌歸塵便是更奇怪了,幼時,師尊也不是沒給他診脈過,都是直接上手的。
從未用過此法。
十幾年的記憶中,他倒是撞見過師尊為女子診脈方這樣。
那時,師尊向他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
可他們兩師徒,又同為男子,何須這般避嫌,着實想不通。
本欲詢問一二,那人恰好開口:“睡前念幾遍清心咒。”
陌歸塵疑惑看人:“?”
聞箋若無其事啟唇:“肝火略盛。”
陌歸塵:“……?”
不是調侃,勝似調侃。
陌歸塵不樂意了,斂着眉,盯緊聞箋那條還未收的雪白靈絲,勾起食指,狠狠彈了一下絲線。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于是,兩人都手麻了。
然後,陌歸塵便聽聞箋笑了。
那道哂笑聲,模糊似在礫石裡滾過一遭,又沉又蘇,緩緩穿過耳膜。
是在低斥他:“幼稚。”
與此同時。
殿中,衆人一時群情高漲,不知誰歡呼喝了幾聲好,引得陌歸塵也蹙眉瞧去。
便見不知是哪位宗門的師兄起身,身姿窈窈,款款來到殿中,侃侃發言。
玉面男子骨扇啪一下打開,裝模作樣扇了扇:“弟子聽聞那無極大魔頭長相奇醜,大腹便便,近幾年還越發荒淫無道,夜夜笙歌。”
無極魔尊本尊陌歸塵忍不住掀眼:“……”
他倒想夜夜笙歌,奈何師尊不解風情,與自己八字還沒一撇。
笙不了一點歌!
殿中,玉面男又道:“既然他好女色,咱們說不定可以來一出美人計,吹吹枕邊風,套些情報回來。”
造謠!
活生生的造謠!
換作平日,陌歸塵是不屑回應的,奈何今日師尊在場,實在不願這盆髒水,當着師尊的面潑到他身。
陌歸塵懶眼觑人:“好女色?”
玉面男側眸,霎時與陌歸塵對視,拱手一笑:“是,好女色。”
“我怎麼不知道?”
“笑話,你拜入仙門時日尚短,又怎會知曉這些!這可都是我千辛萬苦從一個魔修口中探來的消息,保真!”
“那你要如何投其所好?”
玉面男大義凜然,又不失痛色道:“我們合歡宗的幾位師姐師妹願意舍身取義,深入虎穴,與那魔頭周旋。”
言語間,他又擡手拍拍掌。
殿中霎時站起幾位女子。
玉面男介紹着:“這八位姑娘,乃我合歡宗師姐師妹,春夏秋冬,梅蘭菊竹,妖媚的、清純的、嬌憨的、高冷的……等等,一應俱全。”
“我就不信那無極大魔頭能不拜倒在我合歡宗衆師姐師妹石榴裙下。”
陌歸塵面無表情掃了眼,煞有其事搖頭:“不行,我覺得不行。”
玉面男惱怒瞪人:“欸!你這人!别光顧着耍嘴皮子反駁,倒是拿出點建設性的意見來,你給大夥兒說說需得怎樣的方行!”
陌歸塵輕托下颌,拖着強調沉吟一下:“我覺得——”
衆人好奇矚目,等待後話。
便見陌歸塵視線在聞箋身上停頓一下,移開,才緩緩開口:“在座的姑娘都不行。”
玉面男嗆了聲,瞬間暴怒:“你!你這話是何意!陌歸塵!你别太傲!”
“我們在座的師姐師妹,個個品相出挑,怎麼到你嘴裡就那麼貌若無鹽!”
其餘門派弟子也是惱怒不已:“就是就是!少自以為是,我們師姐師妹還不屑入你眼呢!”
“你以為是你選妃呢!”
“你給我們師妹提鞋還得排到若水河呢。”
反駁聲讨鋪天蓋地而來,劍拔弩張,衆人紛紛為自家師姐師妹打抱不平,若非顧忌仙尊在,怕便是一場刀光劍影、無情厮殺的暴戾場面。
比他這個魔頭還魔怔。
……
“諸位少安毋躁。”
陌歸塵散漫擺手:“我并非說在座的師姐師妹相貌不可,而是我覺得那位無極魔尊并不好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