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男火冒三丈怒斥:“你覺得,不過是你覺得罷了!”
陌歸塵一針見血反問:“難道這位師兄不是一直在‘我覺得’嗎?還是說在座各位有誰目睹過無極魔尊真容?”
此言一出,堵得滿座啞然。
面色脹紅,相顧無言。
觀戲許久的二竹弋,望着殿中那抹紅影,不可名狀輕笑。
靜得針落可聞的大殿,這聲略暧昧的笑顯得格外刺耳。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瞧去,隻聽二掌門輕飄飄道:“我倒是有幸見過。”
不少弟子滿目愕然望人。
“您見過魔頭真容?”
“二掌門莫不是在說笑?”
“是呀!那位大魔頭不是素來神秘?”
衆人面面相觑等待後話。
陌歸塵藏在袖口的指緊攥了一下,冷眼瞥向主位之人:“二掌門可要謹言慎行。”
二竹弋迎着陌歸塵的目光,輕斂笑意,垂頭,回味似的:“真容不清楚,隻有幸遠遠瞧過一個側影。”
“倒不是我浮誇,着實是,仙門十四州加起來,都不及無極魔尊風華絕代。”
話音剛落,卻似石投湖面,激起千層浪。
“光是側影便如此絕色?”
“二掌門此言當真?”
“不是,二掌門,您這是手指往外拐啊!哪有這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
……
二竹弋淡聲道:“實話實說。”
陌歸塵神情陡變,冷若冰霜斜觑向二竹弋,掌心悄然化出攻擊,若這人再胡言亂語,他有一百種法子叫此人後悔當初。
有人搖頭:“美人計不可行。”
有人輕歎:“那當如何?”
有人不屑:“智取不行,那便直接殺進魔界呗!與他們客氣什麼!”
二竹弋:“我倒是聽聞那位魔尊,其實愛慕玄胤仙尊已久,許是得委屈仙尊親自去一趟魔界。”
話畢。
滿殿噤若寒蟬,須臾間靜得鴉雀無聲。
誰愛慕仙尊?
魔頭愛慕誰?
……
良久後。
陌歸塵冷嗤:“笑話!”
他邁出一步:“二掌門這話是在折辱家師?”
二竹弋倒也不懼,溫和失笑:“陌小友,難道我有說錯?”
“忽然想起,有個問題困惑我許久,可否單獨請教二掌門一二?”
“哦,卻之不恭。”
衆人還未從重重震驚回神,皆是愣在原地。
倒是沉默許久的聞箋忽然喚住陌歸塵:“你、”
陌歸塵循聲回頭。
隻見聞箋望來,這人素來縱着自己胡鬧,以往皆是淡淡然的。
這一次竟是……擔憂?
陌歸塵當即一頓,好久沒在師尊臉上看到這種神情了,上次看到應該還是十多年前。
彼時仙門大會,各派弟子比武切磋,最後一關生死由命,而他也着了旁人的暗算,氣若遊絲,苟延殘喘伏地。
那時,聞箋正站在雲台上觀戰,憂心自己寡不敵衆。
其實當時的他,并無勝算把握,可是眼瞅自家師尊那溢出眼底的焦急,大有種當場掀了這會場,沖進來救人,再叫在場的仙門百家陪葬的錯覺。
就是那一個對視。
竟令他絕地逢生,瞬息翻盤,出其不意地以雷霆萬鈞之勢,蓄力一擊,反敗為勝破局。
當時還不懂,體内那股幾近能破體的浩瀚力量到底從何而來。
後來方漸漸醒覺。
是愛。
原來,愛真的可抵萬難。
陌歸塵彎身,指尖挑起串青提:“師尊寬心,二掌門寬厚仁慈,弟子不過是向他讨教問題,他自然不會為難晚輩。”
想了想,胸有成竹地淡定補充,也安撫似的開口:“弟子一會兒便回。”
說罷,拎着那串青提,越過茫茫然的衆人,往偏殿方向走。
*
另一邊,二竹弋已候在側殿中等人。
陌歸塵尋着氣息走來。
“殿下,您來了?”
青年剛踏進門,單手一揮立起道密不透風的結界,神色淡漠睨着房中人,擡腳便踹了過去。
二竹弋猝不及防挨了一腳。
“咳咳。”
這一腳少說也有五六成靈力,直叫二竹弋整個人飛出好幾米外。
身影直愣愣撞碎方案幾,震得五髒六腑碎裂,直嗆出好幾口血來,狼狽不已。
銀發青年眉間如結霜,盡是冷寒,掌心化出黑鞭,甩袖,鞭子精準圈住二竹弋脖子,用力一拽,将人扯到腳邊匍匐。
陌歸塵居高臨下睨視二竹弋:“好日子過慣了,認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我的人,是你能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