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他前些天還和陌生人混在一起。”
人群嚷嚷道。
褚也握緊了拳頭,铿锵有力地說道:“元叙和元嵘早就沒有關系了!那個白衣人大家都看到了,他是前幾天元叙身邊的人!如果不是他,我們全部沒救了!村子傷亡慘重,剛才元叙一直在替大家治療,還有受傷的人等着他救治,你們卻遷怒于他!這種緊要關頭如果我們不能團結起來,村子就完蛋了!”
褚也的呼聲喚起了人們的思考,人群中不斷有人站出來替元叙說話。
“是啊,元叙這孩子我看着長大的,和他叔叔沒什麼來往。”
“他叔叔早些年将他們一家趕出去,他大哥後來死了也沒見他哭喪。”
“這又關元叙什麼事?他剛才還幫我貼藥膏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還能把死了的人變出來不成?”
村民一番争論,元叙逃過一劫。村裡懂醫術的本就不多,醫館唯一傳人元叙此時便成了頂梁柱,倒是因禍得福。
再往後,突如其來的悲怆如過眼雲煙慘淡模糊,又如哀歌一曲散落在高山之巅。過去的林林總總,皆化為了今日的因緣際會。
時光快進,慕小閑與白衣回到了當世的花神廟。
兩人的身影如一道白光照亮了神廟,光芒消散後,就見花莳恢複了先前那身混小子裝扮,抱着雙臂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們。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望向白衣時帶着幾分忌憚。
他們在三百年前待了十天,對于花莳來說不過一日,但花莳感覺他們身上的狀态和昨日迥然不同。
慕小閑沖花莳一笑,笑容卻奇奇怪怪,好似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花莳翻了個白眼:“呵,不想笑就别笑。發生什麼了?”
慕小閑舔舔嘴唇,眼神落在了破舊的石像上,将這些天他們遇到的事情娓娓道來。花莳聽得認真,眼中輕松的神情漸漸凝聚成了壓抑的風暴,聽完後久久沒有出聲,嘴角竟也擡不起來。
半晌,她看似無所謂,輕蔑地笑了一下,很快收攏了表情。
“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
“現在的元家就是當年元叙的後人吧。”
慕小閑點點頭:“應該是了。元叙後來怎樣了?”
“呵。”花莳聳聳肩:“還能怎樣,他老實巴交的,一心隻想行醫救人,還指望他能幹出什麼驚天動地之事?不過他夫人家是有些手段的,不然也教不出後來振興元家的當家人。”她思索了一會兒,不知回味出了什麼,輕聲道:“他雖然少時過的凄苦,但晚年富裕安逸,一生沒留下什麼遺憾,也是有福之人。”
“那褚家呢?”慕小閑問。
花莳不經意道: “褚家父母身體不好,去世的早,還有一個兒子,後來跟着他姐姐過了幾年,又自己獨立門戶了。他的性子直,不适合做生意,日子過得馬馬虎虎,但很長壽。說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不值一提。”
眼前浮現褚也當年神采奕奕地站在槐樹下罵人的畫面,少年年輕氣盛,陽光灑在他烏黑的長發上,眼裡閃着細碎的光,對自己未來的遭遇渾然不知。那個有血有肉的人,經過了自己漫長又波折的一生,消失在曆史長河中,對别人不過是一句“不值一提”。
“想當初元叙經常來祭拜,我救元家那孩子也算還了他的香火錢。”花莳振振有詞。
“當年的魔氣就是聚集在元家?”
慕小閑點點頭:“對。但是不知那些魔氣是誰煉出來的,也不知是誰教元嵘入了魔。”
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但和魔族肯定脫不了幹系。
花莳偷偷瞟了眼身側臨風而立的白色身影,抿了抿嘴唇:“你們辛苦了幾日,我可以勉為其難讓你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不過你們休息完了就快走,我這裡地方小容不下大佛。”
慕小閑沒精力與她鬥嘴,真的尋了一處相對幹淨的地方小憩。累了幾日,她什麼都顧不上,倒頭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隐約覺得耳旁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眯着眼瞅了一眼,是花莳挪到了她身邊。
幹什麼擾人清夢?慕小閑轉身換了個方向背對她,誰知花莳低下頭湊近了,呼吸落在她耳邊癢癢的。
慕小閑翻身而起,瞪了她一眼,礙于白衣合眼靠在遠處不能出聲。
花莳無所謂地瞥了她一眼,從地上爬起來,挑了挑眉示意她出去約架......不,出去說話!
慕小閑悄悄跟在她身後出門,走向了遠處的樹叢中:“你最好是有要緊事,不要以為你是石靈我就不敢對你動手。”
清幽的樹蔭下,兩道人影對峙,風呼嘯而過,樹葉沙沙作響。
花莳冷哼一聲,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你和那人什麼關系?”
白衣?慕小閑眸光閃爍,喃喃道:“說起來我們沒什麼關系,不過他救了我數次,是我的恩人。”
花莳扯了扯嘴角:“怎麼可能沒關系,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慕小閑點點頭:“你對他有什麼疑慮?雖然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覺得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
花莳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看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