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欺軟怕硬,她須得表現得更加兇殘。慕小閑略一思量,決定把“罪名”坐實:“我破解了天庭上神設下的封印,救出了罪大惡極的鳳钰,還在春桃宴上給華堯上神下毒。”聽起來是不是還挺厲害的?人群中傳來吸氣聲。
“鳳钰?”鲛人眯了下眼睛:“你和他有交情?”
慕小閑以為有戲,接着道:“我與他交情甚好,所以才會铤而走險,救他于危難之中。”
鲛人的瞳孔瑟縮了一下:“那華堯上神又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給他下毒?”
慕小閑抿了抿唇,用真切的語氣道:“因為華堯上神對我一見鐘情一往情深,奈何我已經和鳳钰私定終生,他苦苦追求未果,惱羞成怒要揭發我們,所以我隻好先下手為強。你都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華堯上神都口吐鮮血了,還拉着我的手說要我等他,他一定會接我回去。”眼裡流露出惋惜和糾結的神情。
如果她有華堯上神和上古神獸鳳钰做後台,或許鲛人會有所顧忌。這種時候真相不重要,保命要緊!
鲛人看着慕小閑惡心的表演,噗地笑出聲:“華堯上神和上古神獸鳳钰能看上你?啊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哈哈哈哈哈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慕小閑攥緊拳頭:“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其中的情趣說了你也不懂。”
鲛人的笑容漸漸收斂,他不信這個黃毛丫頭有這麼大能耐,但華堯和鳳钰都是傳說中的神明,他沒見過,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厲害。
他抱臂仔細打量慕小閑:“你說華堯和鳳钰都心悅你,總得有證據吧?他們有沒有給你什麼信物?”
信物?華堯那斯怎麼可能給她信物?
慕小閑垂眸眼波流轉,因為心中忐忑抱起雙臂,手上冰涼的觸感突然提醒了她:“啊!有啊!”她擡起手露出手腕:“這個镯子!這個镯子就是華堯送給我的,你看這上好的美玉光彩奪目、世間罕見,根本不是普通仙人能夠買到的。”
玉镯在水下仿佛吸收了熒光珊瑚發出的光芒,更顯晶瑩剔透,水潤光滑,不似凡物。
鲛人讪讪地觀察了一會兒,這玉镯看起來确實和她的氣質不太相符,但世間罕見?倒也不見得。
“我不信!也許這镯子是你偷來的!”
慕小閑收回手,将镯子藏于袖中,表面鎮定道:“你說要信物我才給你看的,看了你又不信,你怎麼那麼多事?難道非要華堯上神親自過來你才信嗎?”
鲛人心中一掂量,這镯子看起來确實不一般,或許真是什麼天庭寶物也說不定。就算不是華堯送的,可能也值幾個錢。他轉了轉眼珠壞笑道:“你把這镯子給我,再喊我一聲大哥,以後我便不會為難你。”
慕小閑委實被惡心了一下,但是......她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武淩,雲魁和雲姬,還有一臉委屈的狒狒。如果她現在委曲求全,大家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這镯子是在天街遇見的那個紫衣男人送的,對她來說并非是不能舍棄之物。
她猶豫地握上镯子,将它緩緩取出......
在冰涼潤滑的玉镯快要脫離手掌的瞬間,她突然心中一刺,緊接着呼吸也有些阻滞。待她緩和過來,想要妥協的心态蓦然推翻,她已經将镯子套了回去。
圍觀群衆不知發生了何事,屏息凝神地望着他們。鲛人遲遲沒有等到她的镯子脫手,已是很不耐煩。
慕小閑擡起頭,讨好似地笑笑:“我還等着靠這個镯子嫁進豪門呢,打個商量,等我從這裡出去之後,我給你帶點别的東西呗。”
全場寂靜。
圍觀群衆的臉越來越白,集體開始瑟瑟發抖,連北溟海極的結界表層都震動了一下。雲姬埋在雲魁的肩上,雲魁緊張地将她往後拉了幾步。
鲛人愣了一秒,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你耍我?”他舉起巨大的手掌,一掌将慕小閑扇飛了出去。
慕小閑耳邊一嗡,眼前景物飛旋離去,身體右側從肩膀到小腹如同散架,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幾個身,然後墜落在地。耳邊的聲音仿佛隔着一層簾帳模糊不清,她大口呼吸幾口,被揚起的塵土嗆得不輕。
身體五髒六腑仿佛全部錯位,沉重地讓她隻想倒地不起,但是又無意識地慢慢支撐起來。她的眼睛好像傷了一隻,溫熱濃稠的液體滾了進去。
武淩飛奔而來擋在她面前懇求鲛人:“别打了!是我們錯了!”
鲛人非常享受這種高光時刻,少年臉上驚恐的表情就是對他的最高贊揚。他睥睨着眼前驚慌失措的少年:“你也想挨打嗎?滾開!”
武淩的牙齒發顫,但雙腿沒有移開半步:“求求你放過她!她是新來的不懂事!求求你!”
鲛人挑了下眉,面露兇光:“她剛才忤逆了我,必須付出代價!”
“我替她道歉!對不起是我們錯了!”
武淩站着沒動,鲛人不耐煩地一腳将他踹出去好遠。狒狒跳起來接住了武淩翻滾的身體。
慕小閑眼前出現了一大片陰影。
就算是被華堯追殺時,她都沒有感受這種死亡的恐懼。她的體溫驟降,大腦轟鳴,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不該死在這裡。
不該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死去。
她不能死。
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