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在房裡跟教引嬷嬷學了一整日規矩,直到太陽快落山,嬷嬷才放苻以沫出來。
苻以沫馬不停蹄趕往淺草堂,發現院中格外肅靜。陳媽媽正端着木托盤從柳氏房裡出來,盤上是一隻藥碗,碗中隻剩些藥渣。
“太太的病又嚴重了嗎?”苻以沫急問。
陳媽媽歎口氣,往屋内看去一眼,拉着苻以沫往廊下走遠些,方小聲說道:“中午突然又是嘔又是洩,鬧了大半日。好在老爺請了太醫來,太太喝過那太醫的藥就好多了,隻是那藥令人嗜睡,太太這會正睡得沉呢。”
“太醫?”苻以沫微訝,畢竟柳氏常年卧病,沒聽苻侍郎給請過太醫,“太醫有說是因為什麼導緻的嗎?嚴重嗎?”
“說是昨夜受涼加上體内餘毒未清所緻。”
“毒?難道是烏頭蜜……”苻以沫瞪大了眼,陳媽媽忙解釋道:“是呀!昨兒姑娘提醒過,今晨奴婢便着人去請大夫了,可那李大夫突然人間蒸發似的,怎麼也找不到,醫館坐堂的大夫又不肯來,急得我們滿府亂轉!哎,萬幸府上來了太醫,姑娘莫慌,太醫說毒性很輕,十日内便可排出。”
“好好兒的,大夫怎麼會人間蒸發呢?”
“不知。李大夫是多次上門的熟人了,聽醫館那邊說好像是遇到棘手的事,月錢都沒要就走了,走得特别急。”
“太醫給的藥方讓我瞧瞧。”
“在屋裡呢,等老奴去拿。”
苻以沫瞧藥方的功夫,昭明堂後院,容姨娘歪在榻上閉眼淺寐,身後一個小丫鬟正替她捏肩。
丫鬟綠兒跨進屋内,禀了聲:“姨娘安。”容姨娘便緩緩睜眼,素手一揮,身後的小丫鬟就退下了。
屋内再無旁人,綠兒關上房門,回到堂下,“回姨娘,奴婢給沈氏包了二十兩,打發她回老家養老去了,這老婆子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别無他法。她答應無您召喚不會回到京城。”
容姨娘淡淡嗯了聲,“淺草堂的人骨頭都硬得很,好不容易有一個沈氏為我所用,别讓她就這麼折了,興許以後還有用。李大夫那邊呢?”
“還沒有找到人。”
“死去哪了?”容姨娘蛾眉微蹙,從容的面容現出一絲不虞。
“聽說太太今日病情加重,淺草堂也在找他,但應當是沒找到,最後還是老爺請姜太醫給太太瞧的。會不會……”綠兒微微一頓,接道:“會不會是因為不想再為我們做事,又擔心那邊責問,所以跑了?畢竟那藥方是他親手寫的。”
“藥方又沒問題,他心虛什麼?你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是他洩漏的藥方?就這點兒膽量當什麼大夫。”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另一件……”容姨娘坐在檀木榻上細細思量,可許久也沒得個結果,“你說怎麼這麼巧,今日太太毒發,突然就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太醫,從沒聽老爺提過這位姜太醫,怎麼偏偏那邊找不到大夫,這姜太醫就現身了?”顯然不會是沈氏和李大夫告的密,否則早有人來問罪了。
“昨日老爺在淺草堂待了許久,或許瞧見聽見什麼也未可知。雖說老爺是生着氣出來,但……”綠兒瞟一眼容姨娘,餘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