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的語氣依然平靜,又帶着一股隐約的瘋狂:“這件事的受益者是王凱,他不冤,而且,隻有他得到報應,德海才有活着的希望,為了德海,我不在乎。”
李知返:“你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王凱來找章德海了。”
蘇曉:“什麼?”
李知返:“王凱來找章德海了,還提着刀,你說他會不會是來給他舅舅削蘋果的?”
蘇曉挂斷了電話。
李知返:“真心急,走吧,我們也上去看看。”
二十一層是vip特護病房,私密性很好。
章德海的病房号二一三八号,恰好在走廊盡頭,周圍的病房也都是空的,并沒有安排病人入住——他如今的精神狀況堪憂,動辄大吵大鬧,會影響别人休息。
當走到這片區域的時候,鄭尋摸了摸胳膊,小聲的道:“怎麼這麼冷,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陳同學,你覺得冷嗎?”
陳白逐:“不冷。”
鄭尋摸摸鼻子,小聲嘀咕:“大學生體質就是好。”
李知返随口瞎扯道:“你别和他比,他百毒不侵天生聖體,是一般人嗎?”
鄭尋大為驚異,再看向陳白逐的目光已然帶着崇拜和敬畏。
過了會兒,他悄悄湊到陳白逐的邊上,小聲的道:“同學,交女朋友了嗎?聽說童子尿能辟邪,分我點行不行?”
李知返瞥了一眼:“看面相是,但情況還不至于兇險到那個地步,而且童子尿沒你想的那麼有用。”
鄭尋豎起大拇指:“有李大///師在,就是讓人放心!”
陳白逐:“......”
說這種話能不能避着點當事人!
房間的門半掩着,裡面隐隐有哀泣聲傳來。
鄭尋有點後悔跟來了。
他躲在最後面,腿肚子有點哆嗦。
天生優秀的第六感讓他察覺到這扇門後面肯定有很可怕的東西。
但李知返和陳白逐已經進去,他也隻好跟上。
屋内光線明亮,在看清房内的擺設之後,鄭尋抖的更加厲害了,連陳白逐也忍不住後退兩步。
章德海在床上坐着,面色死灰,雙眼緊閉。
而王凱則手拿一把菜刀,機械的,面無表情的朝着章德海揮去。
每一刀都能留下傷痕,但又不至于嚴重到讓他死掉,床上的被褥已經被染成深紅色,屋子裡彌漫着濃重的血腥氣息。
牆角的衣櫃上,一身紅衣的女鬼正陰森森的看過來。
她的面貌可怖,額頭上開了個大洞,有紅色和白色的液體粘連,五官扭曲變形,一隻眼珠凸在外面,肩膀也半歪着,赫然是跳樓後的死狀。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成年後,這畫面都太過刺激,陳白逐忍住嘔意,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鄭尋更是慌了神,他腿軟腳軟,一屁股跌在地上,簡直要尿褲子了。
眼見着章德海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氣息也越加微弱,李知返上前,一把拽着王凱的手臂将他提起來扔到角落,然後頭也不回的吩咐:“你們兩個,去把他綁起來,别讓他亂動。”
程素素眼睛血紅,聲音嘶啞:“——你要跟我作對?”
李知返:“你現在還不能殺章德海。”
報酬還沒到手,萬一章德海涼了,蘇曉發瘋,她要上哪裡去催債。
程素素陰陰的笑着,聲音嘶啞:“活着的時候搶我的東西,死了還要擋我的路!”
李知返耐着性子:“你誤會了,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打算跟你作對。但你現在還不能動手。”
這話裡的暗示足夠明顯,可如今的程素素顯然是沒有耐心聽的。
她怪叫一聲,身形漸漸隐去。
同一時間,牆壁滲出殷紅的鮮血,凄怨的哭嚎聲也響徹了整間屋子。
鄭尋連滾帶爬的縮到角落裡,抱着腦袋瑟瑟發抖。
血色順着牆壁蔓延到地上,他又慘叫着從牆角爬回來,死命抱住陳白逐的腿,閉着眼睛哀嚎:“救、救命!好多血!大?師!救救我啊!”
陳白逐強撐着鎮定:“...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盡量活着。”
“......”
“開個玩笑。”
李知返從床頭的花瓶裡拔出一支柳條,遞到陳白逐手上:“這麼簡單的障眼法應該對你不起作用,找到她的位置,用柳條抽——柳枝打鬼矮三寸嘛,放心,她傷不了你。”
陳白逐接過枝條。
從他的視角,的确可以清晰看到紅色的影子在牆面快速遊走。
驅鬼幫不上忙,但力氣他是有的。
柳枝一下接着一下,凄厲的哀嚎聲越來越大,程素素終于扛不住,狼狽的顯出身形。
她的短發垂直向上根根豎起,裡面不斷流出粘稠的液體,眼睛也變成了血紅色。
“可以了。”
李知返在陳白逐肩膀上一按:“boss暴走了,你倆往旁邊躲,保護好自己。”
戾氣能侵擾心智,哪怕生前再溫和的人,一旦變成厲鬼,都會變得極端和暴躁。
程素素活着的時候就是一個追求極緻的姑娘,死了之後有怨氣加持,執念被無數倍的放大,已經到了沒法破解的地步。
她甯可魂飛魄散,也要把害她的人拖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