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來負責曬床單吧。”顧弛又說。
他往溪白手裡遞了樣東西,溪白下意識地去接,手裡就是一沉。
“洗衣液。”顧弛言簡意赅地道。
溪白噢了一聲,掃了一眼牌子。
滌芙洗衣液?
沒聽過的牌子。
“超市裡随便拿的。”顧弛擡手摸了摸鼻尖,“用完了和我說,我再去買。”
溪白本想着問是哪家超市,但被顧弛一句“洗衣液也挺重的”給堵了回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又看了一眼對方的手臂。
算了,就讓顧弛去吧。
大隻的男人就是得幹點體力活才對。
“你聞聞是不是那個味道。”
顧弛突然又來了一句,讓不知是差點被衣架砸得丢了魂的溪白,再沒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但他随即也發現,顧弛問這句話真的隻是在确認:自己說的松木香氣是不是就是這個洗衣液的氣味。
隻不過就這麼講出來,還是有些羞恥。
溪白擰開瓶蓋,低頭,鼻尖湊近。
一股淡淡的冷松木氣味從瓶口裡飄了出來,他嗅了嗅。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難道是洗完後的留香?還是因為人有體溫,所以聞起來的氣味不同?
溪白正想再聞一口,卻覺得味道漸漸熟悉了起來。
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顧弛不知什麼時候突然上前了兩步。
本身顧弛幫他擋衣架的那一下,兩人的距離就夠近了。
再近一步,都快貼着了。
溪白大腦神經一緊,下意識問了一句:“你,你幹嘛!”
“分辨不出來嗎?”顧弛指了指他手裡開了瓶的洗衣液,手指捏着衣領一角,“對比一下?”
溪白光速從陽台上消失。
砰一聲關上陽台門的時候,顧弛隐約聽見風聲之中夾雜着一句壓抑而又羞憤的嗔罵。
“……流氓!”
顧弛看了一眼剛剛被溪白塞回自己懷裡的洗衣液。
他怎麼就流氓了?
為了提取出溪白說的“他的”味道,他把自己冥府裡的東西都翻遍了。
熏香到器物一件不落,又嘗試了各種方法,才提煉出可能符合的氣味來。
不像嗎?
顧弛又低頭聞了一下洗衣液,和自己的衣領。
感覺還行啊。
思索片刻,一道裹着黑霧的元神傳訊自顧弛的眉心鑽出,沒入地下。
事關重大,他還是得讓下屬重新調制下配方。
萬一溪白不肯用呢?
顧弛又傳了一道新的訊息,兩個字:加急。
他已經等不及讓溪白身上布滿“他的味道”了。
而一門之隔的房間裡,溪白後背貼着牆壁,冰涼的牆體和兩頰久居不下的灼燙相互沖撞,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堪比冰火兩重天。
溪白看着前方,雙目失焦許久,滿腦子都是剛剛顧弛抓着領口朝他彎腰靠近時,那突然放大的優越五官,和距離拉近下略顯霸道和侵略性的松木冷香氣味。
眼睛很輕地眨了一下,溪白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
他聽見了自己瘋狂加速的心跳聲。
※
臨近年底,天氣漸寒,恰逢這幾日烏雲蓋頂,走在路上都能聽到一些來自南方的學生在激情讨論什麼時候會下第一場雪。
[顧:我下課了]
十二月的北城已經降到了個位數,周圍的學生們都忍不住套上厚外套裹成了粽子。
對比下來,穿着白色高領毛衣和黑色長風衣的顧弛就顯得有些獨樹一幟了。
“弛哥,你這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啊。”
“隔壁學院的妹子都盯着看你呢。”
“去去去。”徐骁把起哄的一幫體育生給趕走,“人家名草有主了。”
“誰啊我草,沒聽說啊!”
“透露點透露點……”
顧弛沒理四周起哄的同班同學,自顧自甩開一群人下了樓。
他站在教學樓門口皺眉看了一圈四周,直到下課往外擠的人流都散的差不多了,也沒有找到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