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久都沒管過這檔子事兒了嗎,怎麼跑這深山來了?”女人叼着煙,意味不明地看着宋濯。
“你們是看到那四具屍體來的?”宋濯靜靜地看着女人,沒應她的話。
眼前的女人名叫南桑,是老天師的外甥女,是道協年輕一代能力排行榜第五的人,也是道協中除了老天師之外唯一知道他會術法的人。
南桑吐出一口煙:“是啊,這明顯又是個神秘事件,四具屍體丢了神魂,你不打算跟我說說情況?我也好跟上面交代。”
宋濯:“五行養鬾陣,那東西吃了母體的心髒。”
“這種邪術到底誰想出來的,會不會跟我們之前調查的幾起事件都有關?”南桑皺眉。
“大約。”
“你覺得那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
“不清楚。”
“那鬾和母體呢?”
宋濯頓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道:“我超度了。”
“超度了?!你能破那陣?”南桑驚呼一聲,又迅速不可思議地看着宋濯,“不是,等會兒,如果是你的話能破也正常,但是超度邪祟?這不是你風格啊,你向來不是直接弄死嗎?”
宋濯輕飄飄地瞥她一眼,女人立馬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别這麼看我,我怕。”
宋濯收回視線:“南桑,别跟我同行的人提起我的事。”
“你什麼事?申城霸總宋濯其實是道協排第一的那個神秘神棍這件事?”南桑揶揄道。
宋濯嘴角一抽:“至少暫時不要讓那個穿白色漢服的人看出端倪。”
“為什麼啊?那白衣美男什麼身份?什麼來頭?我覺得他額頭上的印記很奇怪。你怎麼認識他的?他也是術士吧?”
南桑喋喋不休。
宋濯低聲道:“南桑,你再多說一句,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就不要來找我了。”
南桑求饒:“大佬!我錯了,我收回,你别這麼小氣嘛……”
宋濯已經不耐煩地走了。
宋濯剛踏進帳篷,擡眼間神色微微一頓。
不遠處站着兩個青年人,身着白色古裝的長發青年如瓊林玉樹,他對面的黑色唐裝青年竟也不遜色。
宋濯眸色沉了沉。
這時,潘大海還湊過來歎道:“我怎麼感覺這黑衣小哥跟林大師站一起,就像跟我們有壁,他們才像一個世界的。”
以前林殊因為穿着打扮異于常人,少不得讓人多看兩眼,現在又來一個穿唐裝,留長發的。兩人站在一起,好像就沒那麼奇怪了,養眼又登對。
宋濯側目,意味不明地盯了潘大海一眼。
潘大海隻覺得脖子一涼,糟糕!他是又說錯話了嗎?
“今天在帳篷裡的事……”宋濯涼涼地張開口。
“我不說,不是,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潘大海連忙表态,有時候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可以拿捏别人,但知道了大佬的秘密,隻會被大佬拿捏,更何況是大佬竟然會抓鬼這種要命的事,萬一大佬不爽了,弄個鬼在他床頭午夜蹦迪,這可還行?
宋濯:“嗯……你過來,我再交代兩句。”
潘大海湊過去,宋濯突然擡手快速畫了個符往他天靈蓋上一拍。
潘大海雙眼一瞪,随後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宋濯:“宋總?哎,宋總,我在這幹什麼?”
“石斛找你,你們去收拾行李吧。”宋濯面不改色地說道。
“哦,好的。”
潘大海迷迷糊糊地跑開了,那邊林殊和那個黑衣青年好像還在聊什麼。
宋濯走過去,就聽那黑衣青年說了一句“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你可以加我一下。”
宋濯:“……”
他心裡冷哼,林殊這人高冷驕矜得很,哪能說加好友就給加。他這邊還沒想完,隻見林殊掏出手機搗鼓了一下,就把人二維碼給掃了。
他還挺溜?
宋濯當場被打臉,臉色不禁沉了下去。
“在外面怎麼随便加人?”宋濯走過去,隔開了林殊和黑衣青年。
林殊側目看他,一臉不以為然:“宋總管得有點寬?”
宋濯揚唇:“卡還要不要了?”
林殊:“……”
這小畜生!
但是他加個人怎麼了?林殊加人也是有私心的,面前這個叫方逾白的身體的确是魂魄不穩,他細看了,好像被人改了命格。他本着做任務的目的,委婉地點了他一下,沒想到這個方逾白也是個術士,他知道自己的情況。
這讓林殊就更好奇了。再加上,雙方暴露了術士的身份,方逾白便邀請他去加入道協,這樣能更好地處理那類事情。
方逾白提的加入道協畢竟也算一條後路,于是林殊冷笑:“你别威脅我,這位方先生邀請我去他那工……工作。”
宋濯也冷笑一聲:“他邀請你去工作?人家是幹嗎的你知道嗎?”
聞言,林殊高深莫測地看了宋濯一眼:“我知,但你不知,那是宋總不曾觸及的層面。”
宋濯:“……”
要說一點不心動也假,去道協能遠離小畜生啊,而且姓方的這小子性格比姓宋的好得多啊。
正想着一陣眩暈襲上心頭,就感覺被什麼吸取了靈魂,馬上就要魂魄立體的感覺。
糟糕,這是用法咒過度的後遺症,再不補充點能量,他就得當場躺下了。
于是……
林殊反手薅住宋濯的胳膊,然後整個人都貼上去了。
宋濯一怔,随後訝異地揚起眉毛:“你這是?”
林殊沒說話,隻低着頭抱着宋濯的胳膊。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一股氣息瘋狂地從他身上湧進林殊的體内。
大約過了幾秒鐘,林殊才擡起頭,先是沖宋濯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後弱弱地說:“其實我沒打算去的宋總,聽方逾白說了一堆什麼流程,審批,驗證身份之類的,太麻煩了,我生平最煩束縛。而且宋總對我很好,我很知足。”
宋濯眉眼一挑:“當真?”
“感恩戴德。”林殊說得咬牙切齒,也不松手,就這麼抱着宋濯。
難得的是宋濯竟然沒把他推開。
又過了會兒,林殊緩過勁兒來了,他自然地松開了宋濯:“倒是你……”林殊眼神向遠處南桑的方向掃了一下,“你跟那位女士似乎認識?”
“是啊,認識。”宋濯對于他突然地轉變話鋒也接得的自然。
倒弄得林殊一怔。
隻一瞬,林殊恢複如常,意味深長地看向對方:“沒想到宋總這樣的人跟道家的人也有交集。”
宋濯聽出他話裡的試探,輕笑一聲:“林大師這麼好奇我的生活圈子?”
林殊一窒,随後哼了一聲:“你多慮了。”
*
回申城的路程遠比想象中來得快。潘大海和石斛隻字不提那屍鬼和鬾的事情,一直在念叨段小強母子殺人,強迫姐弟□□的事。
林殊想,看來是方逾白他們處理了這兩人的記憶。
處理了也好,凡人少知道點這些事情,對精神的穩定性也有幫助。
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殊合上卧室的門,從懷裡拿出那本黑色封皮的功德錄。
翻開一看,他頓時驚了。
累計功德:八十九。
八十九?!怎麼會這麼多?
林殊皺起眉頭,潘大海和段小強活着,段招娣和段家老太太也活着,這算四條人命,那天在滿月酒上的人都是沾了這件事因果之人,如果沒能阻止屍鬼,也許滿月酒上的人都得遭殃,滿月酒上共有多少人?
不算潘大海和段小強,一共七十九人。
那最後六人呢?
林殊神情一頓。
最後兩人應該是那四個無頭孩子的,還有屍鬼母子,他被那鬾最後救母的舉動弄得莫名心頭一軟,不由得就沒了讓它們灰飛煙滅的心思,改成召喚了羅浮夢超度了它們。
也就是說,隻要在一個因果鍊上的,當他破了因,那麼這條鍊上的人無關善惡都算在他的功德錄裡,如此一來,這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點功德也沒那麼難。
想起羅浮夢,林殊又沉默了良久。
他的法器冥茫有兩種形态,一為死,一為生。化成鞭子時,魑魅魍魉抑或是神魔,皆可弑殺。但當冥茫化為傘時,可渡亡魂,可枯木再生。隻是這枯木再生的代價有點大罷了。
想到此處,林殊似乎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将功德錄揣進懷裡,拉開門走出去。
客廳沒人,衛生間的燈亮着,隐約可見有個人影在晃動。
林殊雙眼微眯,姓宋的那小子在洗澡?
那豈不是個好時機。
宋濯這人給他的感覺總像是隔霧看花,看不真切。每次他對這人有所懷疑時,這姓宋的總有一些詭異的行為讓他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但同時,他心裡總有種不安,這宋濯肯定不太正常。
林殊左思右想,利用符咒偷窺不太合适,有失身份。
直接進去,來個出其不意?
林殊輕輕扭動了下門把手。
“……”
鎖了。
“大男人,洗澡怎麼還鎖門。”林殊不滿地嘀咕一句。
怎麼着都不行,于是林殊打算守株待兔。
宋濯剛拉開門,隻見一個白色身影猛地撲過來,随後他隻覺腰間一涼,他浴袍的帶子瞬間松開了。
宋濯看着歪倒在他腿邊的林殊:“……林先生這是做什麼?”
林殊仰着頭,根本顧不上宋濯問什麼,他隻覺得兩眼發黑。
這厮浴袍裡面為什麼穿了大短褲?
那褲腰還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