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強目眦盡裂，喉管的異物帶來的窒息感讓他面目猙獰。他瘋狂咳嗽，那個白色的東西又噴了出來。

那是一節白色的指骨。

女人不滿意了，撿起骨頭又強行塞入他嘴巴裡，直到段小強咽下去她才直起身體，然後雙手搭在肚子上。

段小強這才發現她的肚子大得異常，她懷孕了？！

女人幸福地笑着：“寶寶就快出生了，我們等着你。”

驚恐爬滿了段小強的雙眼，他再也繃不住了，突然毫無征兆地就叫出了聲。

“啊——！！！”

－

醫院走廊。

兩個身高優越，長相俊逸的男人隔着一小段距離站着。

穿長衫的長發男人姿容出塵，再加上他那一身打扮，時不時有人看過來。林殊恍若未覺，他正低着頭戳手機，不知道在戳什麼，有些猶豫不決一般，艱難地半天點一下。

他身旁穿西褲襯衫的短發男人，微微低着瞥了眼。看到屏幕上那小學一年級的課本，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長發青年立馬擡頭，警惕地看他：“宋先生笑什麼？”

宋濯勾起唇：“宋總切換到宋先生？不錯，我喜歡你叫我宋先生。”

林殊：“……”

這個時代的宋濯真的比他那個世界的宋濯差遠了，他那個師弟宋濯雖然迂腐了點，但為人雅正，如清風明月，年少時就是衆世家學習的楷模。

而這個宋濯，明明頂着一模一樣的臉，這一張嘴怎麼這麼輕浮？

宋濯對于林殊的沉默不以為意：“林先生怎麼會想到來申城發展的？是這裡有親友還是？”

林殊敷衍一句：“湊巧而已。”

宋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林殊神色動了動，盯着宋濯那雙鳳眼，冷不丁地問：“那宋先生呢？何時來的這裡？”

宋濯挑了一下眉：“我嗎？土生土長申城人啊，自我出生就在這座城市，怎麼？林先生對我感興趣？”

林殊掃了他兩眼，扯了下唇角，将眼中的嫌棄強行壓下：“我隻是出于對同僚的提前了解罷了。”

宋濯似笑非笑地微微俯身，戲谑道，“正如林先生特地來探望隻有一面之緣，且存在龃龉的段小強？我們林先生還真是人美心善。”

“……”

見鬼的人美心善吧。

林殊現在也大概了解了，宋濯的身份大概就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掌門老大，他和潘大海，段小強這類人都屬于門下弟子，歸他管。宋濯主掌着他們吃肉還是咽糠。

想當初他也算一呼百應的魔尊呢。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一堆限制，為了解決溫飽，誰給飯吃都是吃，雖然這張臉的确看得有些膈應。

林殊：“您這樣說話，您的下屬請辭得多嗎？”

宋濯微一挑眉：“怎麼，你這就想走了嗎？”

林殊微笑：“我也不是非得跟閣下共事不可。”

雖然目前看似此宋濯非彼宋濯，但看着這臉讨人厭得很。

“或許林大師不太清楚，您還真的就非得與我共事不可。”宋濯低笑一聲，随後俯身看着他，“光憑你沒有身份證，又沒人證明你的來曆，你在這城市或者全國都會舉步維艱。”

“能收留你的，管你溫飽的隻有我……的公司。”

林殊一頓，随後抿緊唇，這姓宋的還真說到他要害了，這現代的身份證有多重要，潘大海填那個表格的時候已經給他科普過了。

所以……

他深吸一口氣，他林殊什麼人？能屈能伸，說兩句好聽話的事能有多難？而且，他有個驚人的發現，他這副殘破柔弱不能自理的身子，在這小子身邊，竟然好受得多，仿佛這小子的氣息能滋養它一樣。可是這小子身上既沒仙氣也沒其他氣息，就是個普通凡人。

難道是他的錯覺嗎？這一點或許需要更長時間來驗證。

但是現在……

先把手頭上兩個任務做了再說吧。

他正要說話，一聲慘叫聲穿破了走廊。

“啊啊啊——！！”

宋濯一愣，迅速扭頭看去。

林殊看到了他的動作也探頭去看，就看見好幾個人沖進了904病房，潘大海也急吼吼地跟在後面。

904，姓段的那小子的房間。

林殊雙眼眯起，一股黑氣從門縫裡蔓延出來，林殊擡腳就往前走。

一踏進904病房内，衆人手忙腳亂地圍着地上的一個人——段小強。

本該躺床上的段小強不知為何倒在了地闆上，此刻他滿眼驚恐，眼角有明顯的水漬，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身體一直抖動，像一條徒勞打挺的魚。

“哎喲，怎麼還拉屎了？”

一股異味彌漫開來，林殊皺了皺眉，捏了下鼻尖，露出厭惡的神情。

衆人都圍着段小強，沒人留意林殊，他走到了病房陽台。

陽台的窗戶半開着，為了防止意外，做了防護措施，隻能開一個頭的距離。

林殊拉不開就低頭往下看。

剛探出頭就赫然對上一張慘白的人臉。

人臉的瞳孔縮得米粒大小，壁虎一樣攀附在牆壁上，竹竿樣的四肢支棱着，稀松枯燥的長發披散在臉上，脖子上黑色的經絡一直延伸到臉上。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這女人不太對勁，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待他細看，它突然咧開嘴笑了。

“嘻～”

黑洞洞的嘴巴裡散發着奇異的味道——香甜的惡臭。

林殊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倏地閉上眼，屏住了呼吸。

這些髒東西就不能把自己弄得不這麼惡心嗎？

不過，這世上的鬼怪好像真的不怕他啊，是他沒了魔力的原因嗎？

林殊睜開眼，忍着不适，擡手快速掐了個法訣，然後直接拍在女人的腦門上。

“啊啊啊啊——！”

凄厲的叫聲響起。

林殊面色一沉，冷笑一聲，直接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一把提起。

女人掙脫不得，身上開始不斷冒出黑煙，掙紮之下，喉嚨裡不斷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剛想收力，餘光裡，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身旁，林殊手一頓，女人立馬掙脫了他的束縛，迅速往樓下爬去。

林殊扭頭，看見宋濯也正往樓下看：“在看什麼呢林大師？”

林殊眼見着牆上還在嗖嗖爬行的人影，少見地緊張起來，還沒待他說什麼，

宋濯又說：“嗯？我說看什麼呢？原來林先生喜歡這款的？”

“？？？”

這姓宋的小子又在說什麼？

宋濯：“長得是不錯，膚白貌美的，腿也挺長，是個美女。”

林殊驚了。

膚白貌美？

皮膚是白，但那是死人白吧？

腿長？

那還算腿嗎？那就是包了層皮的架子。

這是美女？這姓宋的眼睛長來喘氣的？

饒是平日裡再鎮定，林殊也不自覺地皺緊眉頭。于是他忙再往樓下看去，一眼看見樓下站着一個衣着暴露的長發女人。

膚白貌美，腿長腰細，還真是個美人兒。

林殊：“……”

他真是被這姓宋的弄魔怔了，普通人應該看不到那髒東西的。

再看那女人，壁虎一般，已經消失在角落裡了。

看來今天是抓不到了。

他頗為不爽地瞥了一眼宋濯。

擋我做任務，真是個讨人厭的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