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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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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宿的雨後,草珠葉露于檐下屋上點綴濕意,黎明後雨止,卻陰沉了一整日。

應憐沒晾得抹胸,卻嗆了一身的風雨,至天亮,頭裡便時脹時刺,好歹借了件李家女娘的抹胸穿了,周娘子送飯來,又說了會話,談到過幾日初一,要去城外蓮台寺燒香雲雲。

周娘子走後,應憐又洗那落滿泥點子的抹胸,也不知是不是不得章法,污痕怎麼洗也洗不幹淨,那淡白素羅的料子上,幾處刺眼瘀斑,讓人懊喪。

她便有些提不起精神,仍想着昨晚的心事。

忽聽得敲門聲。

卻是宗契師父一早過來,待她開了門,當先交了包腰橐過去。應憐接下,縛在手中沉甸甸的,知是整袋的錢,也不知他打哪兒弄來的。他今日倒換了一件灰布短衫,比皂色時少了幾分肅煞莊嚴,窄口袖腿,粗布腰帶系得齊整,襯得身形挺拔健壯,一看便知是常年習武的精氣神。

應憐正要去收好錢,不想又被他塞了把水樣清涼滑溜的物事,低頭一看,卻是塊新裁的天水碧素絹,輕柔淡雅。

她向來愛這色,此時卻茫然地握着,分明輕若無物,卻怎麼都覺得比那腰橐更沉。

宗契一路已想好了說辭,“來路上見人唱賣,随手扯了一塊。拿去玩吧。我……”

有話同娘子講。

話幾近出口,但見應憐瑟瑟然的目光望過來,不知是不是陰天光暗,那臉色直發白,又素淨消瘦,緊攥的指節被天水碧一襯,更是纖細見骨。

若是有心人見了,便是春池縠皺、閑愁秀韻。然宗契卻一愣,心道怎麼才過一夜,她氣色又差了,此時與她絮叨,又怕更惹傷心。

“師父想說什麼?”應憐細細地問。

“我……”迎着這蕭索寂寥的眸光,宗契一霎時卻忘盡了言語,徒勞了半晌,憋出一句,“昨夜風雨大作,你關門戶了沒?”

……

到底也沒點透來意,直到離了後院,站在鋪子前了,他這才懊惱起自己笨嘴拙舌起來。

但心裡某處明鏡似的,想來隻是不願承認。

——她哪有什麼去處,死人照拂不了她,活人避她如瘟疫,連身契上押的都是個摸不着頭腦的名字:柳惜。

看着街兩邊人來人往,宗契撓了撓光光的頭,隻覺得發愁,愁得發茬子都長出來了。

·

周娘子煎好了藥湯,端來與應憐喝,一眼正瞧見床頭疊放整齊的素絹,“喲,這天水碧的色兒真正,一尺得好幾百錢吧。宗契師傅裁與你的?”

應憐默默地喝藥,點點頭。

黃連最苦,壓得她舌根發麻,餘光裡周娘子撚着那絹,愛不釋手地翻來覆去。

“隻是短了些,做件裙子緊巴巴的。”周娘子又道,“褙子更不行,恐怕隻能裁件抹胸。”

說罷,她仍原樣疊好,放在枕上,候應憐喝完,收拾打掃了,又拿來自家的針線簸籮,與她并坐着,做些繡活。

應憐一上午都在想心事,便有些發蔫兒。周娘子隻當她一向不愛說話,隻穿針引線,自繡自的,過不大一會,見她拿着剪子、料子發呆,便問:“怎麼,不量尺寸、打樣子?”

應憐這才回過神來,又擱下了剪子,遲疑道:“……我、我不會。”

她有一雙纖長修白的手,撚慣了香、握慣了筆,指下展來是書卷畫帛,當真拿着剪子,剪的也是花枝岔葉,針線一道卻一竅不通,至今繡不出一隻全須全尾的水鴨子。

恐怕也是冥冥中的命數,叫她舊的那件洗不淨污點,新的這件又裁不出個頭緒。

周娘子卻有一雙針黹巧手,線走不停,穿針引線之間,半朵金蓮已在紅紗羅上舒展了一瓣脈絡。應憐瞧得入迷,問道:“娘子在繡勒帛?”

“哪是啊,”周娘子停了針腳,将那紗羅帶子微微展開,露出已繡好的十來朵金蓮紋樣,遞與她,“我許了蓮台寺的師姑一條十八朵金蓮的帔子,想着初一燒香時,便供給觀音菩薩金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應憐攥着素絹,問:“蓮台寺……是尼寺麼?”

“正是。”周娘子道,“咱們吳縣的尼寺不少,卻少有如那處般靈驗的幽靜樂土。那裡的師姑也俱是有大功德之人,不像别處的僧尼汲汲營營。我們素來初一十五燒香,隻在那裡。”

她瞅了她一眼,便又低下頭,針尖在發裡順了順,繼續繡金蓮的緣邊。那金紅佛蓮映在應憐眼裡,如見普照佛光,引迷途之人渡業障苦海。

佛前若供三盞長明燈,她是否便有了盼頭,盼她爹娘兄長早登極樂,再不用忍受輪回苦楚?

她一時想得癡了。

·

五日的時間疏忽而過,算起來,她已在藥鋪子裡住了十天,也喝足了十天的湯藥。不知真是苦口良藥,抑或本就已無大礙,應憐的頭疼果真好了不少,攬鏡自照,額上白淨,料也再不會有人嫌她“印堂發黑”了。

白晝仍熱着,早晚卻涼了起來。她尋了個時機,一日将晚,叫住來看她喝藥的宗契,“師父暫留步,我有話與您說。”

門開着,宗契正撩了竹簾子往外走,一腳裡、一腳外的功夫,駐足回望,高大的身形将将抵着門框,落下樸素的灰影來。應憐隻見他臉廓英挺利落,半緣鍍落日沉金,半緣攜凡塵溫和,頓了頓,緩緩走上前。

宗契一眼瞧見她手裡的那片天水碧的輕紗薄色,挑眉微詫,“怎麼,你不愛這顔色?”

“顔色很好,是我自己手笨,裁不來衣裳。”應憐勉強笑了笑,眸子泛紅,還将素絹還了他,低頭宛如做錯了事,“我原想給您做點什麼,又怕糟踐了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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